戶外的夜風,讓侯俊的腦袋更暈了一些,但依舊還保留著一絲清醒。
他默默地跟李餘年坐上計程車,直到車停在了他家樓下,他才終於開口說:“聊會天,行嗎?”
李餘年笑著點頭下車,讓計程車離開,隨後和侯俊一起坐在樓外花壇邊上,各自點了一根菸。
“今天,謝謝。”
“別客氣,我們是朋友。”
“但我想不明白,我和你同寢室住了四年,你不是這樣的人。”
“人是會變的。”李餘年笑了笑,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
侯俊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餘年,點頭說:“你的確變了,以前我只知道,你雖然品學兼優,做事積極主動,但卻從來都不敢惹事,甚至就連一直幫你的沈晴學姐,都對你這方面感到失望。”
沈晴學姐……
聽到這個名字,李餘年的心忽然有些複雜。
沈晴比李餘年大一屆,做事幹練,人長得也漂亮,就是她帶李餘年進入的千豐師院學生會,幫他一步步走向學生會主席的位置。
許多人都說,沈晴喜歡李餘年,但那時候的李餘年,卻被善於玩弄感情的趙曉萱,迷得神魂顛倒。
李餘年很佩服沈晴,她當學生會主席的時候,能為了維護學生的利益,獨自一人冒著被開除的風險,舉著橫幅站在校領導的辦公樓前示威,為了要爭取的東西,寸步不讓,絕不妥協!
可前世的李餘年根本不敢這麼做,當沈晴振臂高呼的時候,他卻不敢站在她的身邊……
這也許是李餘年前一世的學生時代,除了給趙曉萱當舔狗之外,最後悔的一件事。
見李餘年不說話,侯俊嘆了口氣說:“後來我才知道,沈晴學姐因為那件事,被學校記了大過,撤銷了一切榮譽,畢業分配時,去了一所偏遠的鄉鎮小學……你沒她的訊息嗎?”
“沒有。”李餘年搖頭。
其實他是知道一些,關於沈晴後來境遇的,因為前一世他畢業實習以及工作,也是在那所學校。
只不過他剛剛轉正,沈晴就主動辭職了,在幾乎接近於國家機器神經末梢的鄉鎮裡,沈晴那樣的性格,很難適應下去……
象牙塔中的天之驕子,就如同玻璃瓶裡的青蛙,前途光明出路不大,除非跟隨現實的形狀,忍痛打磨自己的稜角,否則就會被當作異類,碾成碎渣。
李餘年心中默默想著,口中卻將話題轉移到另一方面:“今天,你應該抽山貓的耳光。”
侯俊一愣:“為什麼?”
“因為有些人,只敬畏比他更強,更狠的人,你心慈面軟,就是在給自己留下後患。”
“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吧?”侯俊有些不信。
李餘年笑著搖頭:“不過無所謂了,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有些道理只有經歷過才會懂得,否則縱是千言萬語,也只是耳旁清風。
“我知道你想和我說什麼,這個給你,張鑫鵬今後不敢再為難你了。”李餘年站起身,扔給侯俊一張儲存卡。
“這是什麼?”
“張鑫鵬今天跪在地上所說的那些話,我錄下來了!適當的時候,你可以給他看一小段,但我不建議你把它公開!只有懸在頭頂的刀,才能讓人害怕,一旦落下,要麼一刀兩斷,要麼魚死網破,沒有足夠的理由,就沒有落下的必要。”
說完之後,李餘年轉身走向路邊,從容地叫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看著遠去的計程車,侯俊低頭又看了看手裡的儲存卡,心中百味雜陳,忽然湧起了巨大的失落感……都是同齡人,但他卻和李餘年簡直天壤之別!
但是好在,李餘年是他的朋友。
……
李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