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這一切都在指著他訴說,你也是個精神病。
現在他也不是「好人」了,也忽然明白了第一次住院時那個比他大兩歲的姑娘說的話:「我還要上班呢,我還要賺錢呢,我還要結婚呢。」
這估計是她在這裡慢慢熬著的希望吧。
那他的希望呢?
是林琛嗎?
他在受挫的時候最相信命運,無數次盼望著老天會在這次眷顧自己一回。在一次次飄渺的期待中,等待是他唯一的出路。
而這一次,他好像一條案板上垂死掙扎的鯉魚。
還能去等待嗎?
在牽著的雙手裡,希望與拖累也許是各自不同的反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從今天開始的後果。
往走廊進時,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入院的第一天,也是祁正濤陪他的唯一一天,祁正濤挑三揀四的毛病在哪都有。
傍晚護士送飯,祁碩坐在休閒區的椅子上埋頭吃著西紅柿面片,祁正濤嘆了兩口氣:「什麼泔水飯!」
祁碩沒理他,只埋頭吃著自己的飯。
他是下午來的,晚上的藥還沒分配好,醫院裡緊張壓抑的環境讓他的心情更糟。
飯後垂暮的夕陽勉強照亮刑場般的病房,祁碩靠在牆上盯著手機裡彈出來的一條條訊息,腦袋空空坐著他難受的著急,只窩成一團不停咬著手指。
身邊祁正濤喋喋不休,話裡話外還在責備死去的梁春華,「你媽就喜歡胡思亂想,活生生給自己搞成了精神病。我沒想到你也這樣!一個瘋子拖累兩個!這什麼破地方!」
「我們能讓她進祖墳不錯了,總好比過孤魂野鬼!」
祁正濤罵罵咧咧地抱怨了很久,祁碩實在聽不下去抬起頭攥緊拳頭吼了他一聲:「你說完了嗎!能不能閉嘴!」
他的聲音很大,病房裡其他兩個喝湯的老太太都被嚇了一顫。
「我還不是為你好!」祁正濤氣得眉毛倒豎,他從床邊跳起手指在祁碩面前罵著,「說出去我兒子是個瘋子!我丟不丟人!我這老臉往哪放!」
祁碩忍無可忍下床一巴掌拍開他的手,眼裡兇光畢露,「指什麼,你又想動手嗎!我是瘋子,我頭上這個疤哪個瘋子打的你忘了嗎!嫌我丟人你滾啊!」
「我媽臨死前你敢說你沒有動手打她嗎!你帶我來這裡,不就是怕我哪天也一樣死在你家樓下嗎!我是瘋子我丟人,你不想呆可以走啊!」
「你個混帳!」祁正濤不管不顧咬著腮幫子扇了祁碩脖頸一巴掌,「你那個瘋媽看來沒管過你!」
「你也不是好東西!」紅色的掌印很快出現,祁碩臉色陰沉可怖,他掄起綁著腕帶的胳膊反砸了祁正濤一拳,「我再說一遍你沒臉說我媽!她的死你脫不了幹係!」
「那個瘋子跳樓和我有什麼關係!」
隔壁床陪護的大叔實在看不下去走上前攔下祁正濤的手,「哎呀,別打了,小孩子得病你和他置什麼氣。」
祁正濤面色鐵青,「得病!我看瘋病就是欠打!」
「有種你今天弄死我!」祁碩脖子的青筋怒張,他掙脫開拉他的大叔伸腿使勁往前踹了祁正濤一腳。
屋內的動靜很大,門外已經聚了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這動靜同樣驚動了值班的護士,幾個護士熟練地拿著紗布過來檢視情況。
祁正濤瞧見有護士過來立即換了副嘴臉,他七歪八拐地跑上前抓住護士的胳膊,「護士!護士!他瘋了你們管管他!」
祁碩在圍堵他的人群中跳起吼了聲,「要說瘋你他媽也不正常!」
「我不是簽了安全協議嗎!給他綁起來!他現在完全失控了!綁起來!」
混亂中幾個人攔住祁碩的胳膊,「祁正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