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成真了。
梁春華真的跳樓了,在他眼前跳樓了。
他做了很多預備去面對這一刻的意外,驚恐卻讓他忘記了呼吸,他啞了嗓子全身力氣彷彿被人用管子抽走。
祁碩搖晃著身子抬起沉重的腳步一步步走向碎掉的花盆前,他彎下麻木的腰桿看向樓下,後背滲出了新的血跡。
六樓的距離對他的視力不造成一點模糊,梁春華躺在一灘粘稠的血泊之中,鮮血順著壽衣流了一地。
綻放的血肉,成了她這場悲劇人生裡開的最後一朵花。
觸目驚心的畫面讓祁碩的心臟彷彿停止,幾顆圓滾的淚珠掉落在乾熱的空氣裡悄悄蒸發。
祁正濤站在客廳兩眼一黑,祁碩用全身最後的力氣衝去了樓下。
「媽?」
他顫抖著瞳孔望著地上的血泊,大腿像被人打斷抬不起來,他用勁抬起再落下,一步步往屍體前挪動。
第二場燦爛的死亡。
鋪天蓋地來的絕望在心頭如熱烈的潮水滾了又滾。
周圍的聲音逐漸多了起來但沒有多少人,原本拄著拐的老太太瞧見這場面一把拎起孫子,夾在胳肢窩捂住眼睛健步如飛。
祁碩跪在地上撐起梁春華溫熱的身體,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她枯黃的髮絲。鮮血混著碎肉拿在手裡還是溫熱的,他的心裡苦到像灑了黃連水一條條往下流著膿。
警察很快就來了,封鎖了現場趕走了三三兩兩膽大看熱鬧的老頭。
家裡很快來了很多親戚,舅舅和祁正濤去了警局,祁碩徹底呆了,見他的狀態實在不太好他被留在了附近的診所裡。
他剛縫合的傷口上這會鮮血流個不停,診所大夫幫他消了毒,他攥緊沾滿灰的褲子,酒精蝕刻進血肉的劇烈疼痛直往骨縫裡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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