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來到了建康城郊,按照邸報司給他的地址,找到了一處墓地。
墓地上,立了一塊碑。
碑上刻的兩行字。
顧公諱少安暨配顧柳氏之墓。
這行字左右,分別刻了考妣兩個字。
本來,在墓碑右下方,應該刻上立碑人的名字,比如說寫上孝女顧秀貞立這六個字,不過這塊碑右下方空白一片,並沒有刻名字。
這墓碑很新,看起來也就是這一兩年新立的,而且墳頭乾淨無雜草,顯然是常常有人過來打理的。
顧大家現在身為貴妃娘娘,自然不可能常常出宮來給自己的父母立碑,不過她現在發達了,手底下自然有使喚人,派人出來清掃墳墓,不是什麼難事。
看到“顧少安”三個字之後,顧先生整個人幾乎都軟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墓碑前,抱著這塊碑又大哭了一場。
那位“顧柳氏”他雖然不認識,但是顧少安這個名字,還是他親自給襁褓中的孩兒取的,此時天人兩隔,如何能不心痛?
沉毅默默上前,在墓碑前上了三炷香,然後退後幾步,作揖行禮,之後便站在了一旁,等著顧先生把情緒發洩完。
這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
一直到下午,老人家的情緒才慢慢安穩下來,他用袖子仔細把墓碑上的灰塵擦乾淨,這才走到了馬車邊上,看著沉毅,默默嘆了口氣。
“子恆如今已經是朝堂重臣,卻陪著我這個糟老頭子,浪費一天時間。”沉毅微微搖頭道:“朝廷還在休沐,我也在賦閒,什麼重臣不重臣的。”
他看著顧先生,問道:“咱們回去?”
顧老頭默默點頭,在沉毅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不過他登上馬車之後,並沒有立刻進車廂裡,而是把這塊墓地四周的方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記在了心裡。
很明顯,老人家不準備只來一次,以後他還是要來的。
…………
回去的路上,馬車裡半晌沒有說話的顧老頭,抬頭看了看正在翻看閒書的沉毅,忽然開口問道:“子恆,老夫那個孫女,在宮裡…”
沉毅放下書本,靜靜的看了看顧老頭,然後回答道:“過得很好。”
“她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
聽到這句話,顧先生不僅沒有高興,反而面露憂慮之色。
受寵,意味著在宮裡,被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
甚至,會被皇后娘娘盯著。
他沉默了一會兒,還要再說話,沉毅不等他說話,便回答道:“顧師放心。”
“貴妃娘娘厲害得很。”
“論宮闈手段,學生與顧師加在一起,怕也比不過她。”
顧先生默默點頭,又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等到馬車快要到建康城的時候,小老頭抬頭看了一眼沉毅,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把嘴邊的話說出口。
就這樣,沉毅把他送回了大義坊,然後自己才回了家裡。
他的家中,姜大少姜明,已經等待許久,見沉毅回來,姜大少興沖沖的奔了過來,對著沉毅利落的抱了抱拳,行禮道:“沉叔!”
沉毅見他行抱拳禮,啞然一笑。
姜尚書是文官,姜明這個散官也是,文官和文人見面,一般都是拱手行禮,只有軍中武人,或者是江湖中人,才會行抱拳禮。
很顯然,姜大少已經把自己當成武夫了。
“你傷養好啦?”
沉毅笑眯眯的問道。
“早已經大好了,大父讓我來給沉叔,還有嬸子拜年。”
沉毅無奈搖頭。
他被人稱為叔叔倒也罷了,要是陸若溪被這麼個大個子當面喊嬸子,怕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