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人影像是在面對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顫抖著聲線道:「你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
大蛇不再與他廢話,蛇尾直接甩出,快到看不清運動軌跡。
黑色人影早在說出上句話時便暗自捏緊鐮刀,話音還未落下,猛然抬起鐮刀向著大蛇身後一揮。
這一擊並非不自量力,大蛇並未看向身後,卻能感知到那裡的空間被撕開一道裂口。
這是連同世界屏障一起撕開的裂口,被排斥在世界之外無數詭譎抽象的能量體,像聞到血腥的水蛭,帶著龐大到摧毀一切的力量朝著那道裂口湧來。
大蛇攔截人影的蛇尾半途改了道,向著身後一抽,那道裂口瞬間被抹平。
等他再看向黑色人影先前所在的位置,那裡早已空無一物。
大蛇從來不是條好脾氣的蛇,很多時候他都需要忍耐克制自己,不可以肆無忌憚破壞,不可以把那些獨立生命體視作螻蟻去隨意踐踏,即使面對愚昧蠢笨的生物,在對方不到該死的時候,他也只能容忍著對方劣質的表演,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後一刻。
所以蛇大多時候總是不耐煩,一臉耐心欠奉。
蛇最喜歡的還是自家人類。和人類在一起,好像蛇一翹尾巴,人類都能知道它要去幹什麼壞事。他們可以一起做好事,可以一起做壞事,雖然壞事最後也可能變成好事,但是和人類在一起,他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寧,他們是那樣的合拍,想這樣一直到天荒地老……
拿別的東西來和蛇換人類?呵,簡直可笑,就像惡龍的寶藏,惡龍有一洞窟的寶藏,蛇的珍寶只有這一個,誰來都換不走。
在心裡定下那隻臭蟲的生死後,大蛇反而什麼情緒也沒有了。
不需要任何忍耐,不需要再做任何剋制,他的舉動甚至沒有任何聲響。大蛇膚色像是在月光裡沁潤出的,放在自然光下細細端詳會有種與旁人不同缺乏日照的蒼白,身在夜色裡卻意外相諧,如同黑夜畫卷裡無法讓人移開眼的亮色。
他從來都是黑暗的寵兒。
生於黑暗,長於黑暗,只要他不曾背棄黑暗,黑暗便永不會背叛他。連規則都要為此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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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自己用鐮刀劃開的縫隙裡,黑色人影屏住呼吸,凝神去聽四周動靜。
外面靜悄悄一片,像是那隻恐怖的怪物已經放棄他離開了。
這是不可能的。
黑色人影很清楚躲在這裡不是長久之計,他扛在肩頭的鐮刀輕輕揮動,正要聲東擊西,腳下卻忽然深陷。
一個漆黑漩渦不知何時在那裡靜靜盤旋。
他忙抬鐮刀對準縫隙上方一揮,試圖開闢一道新裂縫轉移,然而什麼也沒發生,他像是失去了對這裡的掌控,只能眼睜睜感受著身體下沉,直至完全被吞沒。
等黑色人影重新接觸到新鮮空氣,他發現自己回到躲進裂縫前狼狽待立的地方,與之前不同的是,那道披著美麗皮囊的恐怖怪物,早已在靜靜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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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倏這邊,由於黑色人影需要分出心神去與大蛇周旋,自己那一通挑撥的話沒達到預期效果後,咖啡店老闆就不怎麼關注秦倏了。
等他無意中往秦倏那邊一掃,發現秦倏正蘸著水蒸汽在桌面寫寫畫畫,不由心生警惕,語氣不善道:「你在幹什麼?」
秦倏神情專注,仍然陷在自己的思考裡,頭也未抬:「想一些事情。」
咖啡店老闆一聽他又在想事情,暗含戒備:「在想什麼?不如說出來……沒準我心情好,當場給你解惑了。」
秦倏也不推辭,彷彿咖啡店老闆真的是個要為他解惑的好心人:「好啊。」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像一道驚雷炸在咖啡店老闆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