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愛河裡的女人最真實的純情。她愣愣地看著,知道元荷是勸不回來了。她自己也不是不震驚,鳳大娘為了讓肖先生知難而退,開出的價碼可是四百現大洋,聽說他們家只是個普通的富戶,哪兒來這麼多錢?
不管他從哪兒弄錢,他有這個決心就讓蔡小元對他刮目相看,她的那些想法也許真的是杞人憂天了,他固然有淺薄的地方,對元荷的心卻不是假的。即便元荷以後可能會遭遇不幸,也不見得比她做當家花旦更艱難。跑江湖賣藝的,名聲再響亮,還是下九流,隨便一個黑幫土匪看上了,直接就可以搶回去做姨太太。
這幾年,元鳳班輾轉在沿海各地表演,每年一部新劇,漸漸的聲名鵲起。也有同行的擠兌、地頭蛇的壓榨、軍閥的刁難,作為一群跑江湖的,舍了臉面,說了好話,銀錢奉上,左右能保一時無事。班主和鳳大娘經過風雨、見過世面,左右逢源、做小伏低,頂住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戲班一直在平穩地壯大。中間遇到大大小小很多次危機,元鳳班一直撐了下來,元荷的離開,是自出演新劇以來,元鳳班遇到的最大危機,一不小心,就要淪為不入流的跑江湖的了。
沒了臺柱子,班主和鳳大娘急得團團轉,只好停了專場,挑了幾個人,好好調教調教,選出最好的,再推出去,被挑中的元喜、元綠和元紅沒日沒夜地跟班主還有鳳大娘刻苦下功夫。最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元紅最後勝出了,然後被拱上的當家花旦的寶座。沒來及參加元荷的婚禮,蔡小元就跟著戲班子離開了。
本來,她對班主的承諾已經兌現了,可是她放不下她的玉佛,只好跟著他們走,這樣還安全一些。每到一處城市,她便找到當地最流行的報紙,刊登尋找翡翠玉佛的廣告,許了重重的酬謝,即使這樣的大張旗鼓,兩年半過去了,始終毫無音訊,不知流落到了什麼地方。
隨著元紅的走紅,班中人越來越多,元喜漸漸地不太上臺了,鳳大娘安排著,做起了小師父,帶著師弟師妹們練功;元喜本來就是個刻薄易怒的人,如今越發的難纏,教得再認真,嘴上沒把門,越發的招人煩。
不知她跟那些小學徒們說了什麼,元鳳班裡閒話多了起來,有的說,元喜師姐技不如人,性格也不好,讓鳳大娘厭煩才給刷了下來,她心裡不平衡,就到處跟人說元紅師姐的壞話,抹黑她的名聲。
有人說,元喜師姐雖然人不好,她說的卻是真話,聽說當初幾位一塊參選,元喜師姐突然肚子疼,發揮失常了,這才讓元紅師姐撿了便宜,誰知道元紅師姐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聽說元紅師姐從前是個燒火丫頭,專門伺候著蔡小姐,蔡小姐天分最好,鳳大娘眼巴巴地求著她,她就是不願意上臺,怕辱沒了祖宗名聲,元紅師姐的本事都是她手把手的教會的,還教她認了字,就這點上元紅師姐佔了多大便宜,你看元紅師姐,見了蔡小姐不冷不熱的,話也不說幾句,倒像是個陌生人,要說忘恩負義,我瞧著實打實的。
蔡小元對玉佛真有些心灰意冷了,有時候,找一件東西遍尋不見,若不尋它了,它又冷不丁地自己蹦出來,只能安慰自己順其自然、等待機緣了。沒了元荷的元鳳班,她越發地呆不下去,到了下個城市,她打算脫離了戲班子,一個人過活。
對班裡的閒話,蔡小元興趣不大。對於元紅的所謂“忘恩負義”,她也不以為意。她本來身體不好,多虧了元紅的陪伴照料才沒有更壞;後來為了學戲,又抽空教她,也沒指望著她要感恩戴德,反而每天的運動量都大大增加,也有助於身體;而且在精神上,她雖不強求友情親情,元紅數年的陪伴無疑讓自己過於清寂的心靈,多少感到了慰藉和溫暖。這樣說來,元紅並不欠她什麼,她所得的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她努力地方式對不對,她管不了,也沒興趣管,她既然做了選擇,無論什麼結果,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