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沐槿衣的饋贈,自然是大方地一路將她二人帶到江邊。唐小軟一看到滾滾的江水就在腳下隆隆作響,兩岸皆是筆直衝天的峭壁,只一條粗如兒臂的鐵索穿過薄霧直達對岸,當場傻在了那裡。有沒有搞錯啊!這裡沒船又沒筏子,她們怎麼過江?難道要游過去?等等,就算她能游過去,可是這幾十米的高度光是跳下去都有可能摔死吧?!
苗人夫妻並沒看出唐小軟的崩潰無語,胖乎乎的中年女人指著鐵索興奮地叫嚷了幾句,推一推她同樣胖乎乎的老公。唐小軟聽不懂她說什麼,就見那男人將粗粗的繩子綁在腰間,拿出一個比衣撐子略大的三角形鐵架子勾在鐵索上,腳下一蹬,嘩啦一聲便掛在鐵索上帶著風地向對岸衝了過去。她看得目瞪口呆,這哪裡是過江,是根本是玩命啊,腳下那滾滾的江水深不可測,這人居然只靠一根鐵索一個扶手就蕩過去了!
中年女人一見老公成功抵達對岸,抽動繩子便將鐵架子拉了回來,熱情地看向了唐小軟,嘰嚕咕嚕又是一頓叫嚷。唐小軟心中害怕,本能地便看向沐槿衣求救,卻見那中年女人忽然抬手指指她,又是嘰嚕咕嚕幾句,而沐槿衣也隨後看向了她,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她不由害怕起來,幹嘛幹嘛?盯著她看想幹嘛?不會是想把她賣了吧?欺負她聽不懂苗語,所以這兩人已經悄悄談好價錢了?唐小軟感覺不妙,選擇江邊做成交地點,她豈不是想跑都跑不掉?說起江邊,人家杜十娘好歹還有個百寶箱,她可是落魄地連十塊錢都沒有了……不要啊,她不要被賣在這裡,再說賣在這裡也賣不到好價錢啊!
沐槿衣只一眼就看透了她亂七八糟的心思,沒好氣地睨她一眼:“亂想什麼呢?她說你太輕,在半空中可能掛住過不去,要我們綁在一起過去。”
唐小軟面上一紅,為自己剛才小人之心暗自羞愧了一把。再一想到那胖女人的建議,綁在一起麼……她悄悄咂舌,心底又隱隱有些不明所以的開心起來。
沐槿衣將繩子呈八字形綁住唐小軟雙腿,又在她腰上繞了一圈,最後才綁上自己的腰。兩人面對面站定,她是一臉的淡靜,可唐小軟就淡定不起來了,雖然一路上兩人肢體接觸也不少,危險關頭摟摟抱抱更不在話下,可,就這樣面對面地貼在一起還真是頭一次。心跳好像有點快,呼吸也不順暢了,最要命的是,只不過被她那樣平靜地看了一眼,不爭氣地居然臉就燙起來了!
“別怕,抱緊我。”沐槿衣只把她的情緒反常當做了緊張,雙手抓緊鐵架子,輕聲道。
她話音剛落,唐小軟便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動作之快之果決儼然蓄謀已久。入手的清瘦令她心頭一動,忍不住便道:“沐姐姐你好瘦啊!”見沐槿衣不理她,她忽然壞笑:“如果沒有我,說不定你也得掛在半空中。哈哈。”
沐槿衣長睫微顫,心中只覺這死小孩實在太欠了,當下更不理她,抓緊鐵架子便猛地一蹬,兩人隨即向前衝去。腳下驟然懸空,耳邊又是呼呼的風聲,唐小軟嚇得立刻閉上了嘴。偷偷低頭看一眼腳下滾滾的江濤,再一想起先前被瀑布差點衝散架的景象,頓時嚇得樹袋熊一般死死抱住了沐槿衣,閉上雙眼什麼都不敢再看。
懸在半空中無依無靠,又不能腳踏實地的感覺真的太糟心了,凜冽的風聲中連呼吸都破碎成渣,唐小軟喘著粗氣,鼻息間卻忽然聞到那淡淡的草藥清香,她於萬般無助恐懼中猛然睜開雙眼,正正便看到面前不到兩厘米處那一張溫柔寧靜的清顏。為什麼,無論發生多麼可怕的事情,那張臉卻總是那樣的安然與平靜?她的眼底看不到驚恐,看不到任何不類的情緒,就算生死關頭也是堅冰一般冷然,只要看到這張臉,就彷彿感染到她似乎與生俱來的沉靜與平和,任局勢多麼危險與恐懼,那一瞬,她也能立刻安下心來。唐小軟第一次發現,面對未知的恐懼,睜著眼竟然比閉上眼更要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