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外人,他姓柳,不姓公孫。
路過了恢弘大氣的太祖皇帝寢陵,柳塵沒有停下,甚至都沒有多看一眼那人山人海的盛景,他一直埋著頭,面無悲喜的朝著最遠處的角落裡緩緩走去。
這個角落很安靜,安靜得連那春雨彷彿都不願多做停留,而角落裡的墳包,也只有將軍府的花廳那般大小,墳包周圍很乾淨,沒有禁忌,也沒有青草,有的,只是一株略顯疲憊的老松,時間過得太久了,久到那老松早已不再挺拔,更無法為墳包裡面的那個人再去遮風擋雨。
稀疏的松針被那山風搖曳得呼哧作響,點點新雨撲面而來,沾溼了來人的眼眶……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站定好久,柳塵才慢慢蹲下身來,抬手撫上了那方銘刻簡單的墓碑,“元福帝姬公孫盈”這便是關於這座墳包的所有一切了……
“我娘是自縊而死的……我爹自刎那天,她躲在房間裡……三尺白綾……”
“直到今天,依然有人告訴我,他們的結合,是東陸最大的錯誤……”等到北宮馥和徐玉爻上前給墓碑前點亮了兩根蠟燭,柳塵始終沒動,就那般安靜的凝望著,“小時候,我便覺得她不夠愛我,每每與之獨處,她的眼睛裡卻寫滿了太多情緒……記憶中的將軍府裡,他們倆人幾乎很少交流……”
“嫡母曾經告訴過我,我這孃親性子太軟,活著的時候呢,總是在被動的接受所有的安排,即便那些安排她是排斥的,但她不說,彷彿她的存在,從來就不是為了她自己……”
“關於宣威將軍和越國公的故事,從小到大,我們已經聽得太多了,可是,你們誰也不知道,那些個為人稱道的美好,終究,使我難以接受……因為公孫盈,才是我娘,這些,天下人都忽略了!”
“到現在,你們還是會覺得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說麼?”柳塵嗤笑一聲,大手死死的捏住了身前的石碑,他的指節都開始發白,他的聲音,也開始顫抖,“在那一天,我們都該明白了,我娘是殉情而死,為了我爹,她甚至放棄了我……”
“有些愛,從來就不是說出來的……它一直在心底,從未被抹去……即便是被動的接受,但我相信,她是愛著他的……”
站起身來,柳塵手中的須彌戒上突然間綻放出一抹耀眼的光,下一個瞬間,老松下卻是開滿了潔白的花朵,那是紫荊花,大夏的國花……
“我們回滄州的時候,帶上我娘一起走吧,她在這裡太孤單……藏兵谷,才是她的家!”
柳塵轉身走了,走得很決然,決然到再也沒有回過頭來,去看那老松一眼……
瓊林宴後就要正式成親了,作為兒媳,北宮馥和徐玉爻依禮守在了元福帝姬的墳前,歲月靜好,安然若素……
……
將軍府,後花園。
北宮馥的“兄長”顯得有些瘦弱,他是昨天才來到長安,給柳塵的第一個感覺,那是普通得太難以讓人記住了,如果把他扔到朱雀大街,人潮人海之下,那還真是找不出來。
然而此時,他卻褪下了平凡,挺直了脊背,如同一把即將出鞘的劍,天空中的飄雨,也被他那鋒利的目光一掃,而齊齊頓住,好在周圍無人,不然這樣的怪異場面,非得嚇壞了別人不可。
“你怎麼在這裡?”
低沉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引得“兄長”大人眉角一豎,隨即在臉上化開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非得大老遠的將我叫到長安來?”
“鬼知道!”
“弋兒呢?”虛空中走出來一道身影,恢復成中年狀態的柳白出現在了花園之中,只見他皺著眉頭,情不自禁的呲牙咧嘴,好像是很難接受身前這人現在的模樣,“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