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裡龍心大悅。
李好古離開內殿的時候,看了一眼被留下來的徐清漣,默默的揮了揮手,旁邊的內侍連忙過來拉開屏風,宮女、內侍都退到了屏風外面。
隔著屏風,隱約看見聖上讓徐女史坐到了榻邊。
他雖是聖上派去東都的監斬官,可他只見過斬首的男丁,並不知道,這位徐女史當時就在圍觀斬首的人群中。
不過她被擠出了人群,並未看見父兄人頭落地的慘狀。
李好古來到竹海藏風閣的時候,外面神策軍戒備森嚴,裡面祝壽的賓客濟濟一堂。若不是王守澄坐在首座,誰都會以為這是聖上的宮宴。
京中百官來了大半,幾位年輕的親王也豁然在列。
“此玉佩乃于闐國所貢,名曰‘浮生若夢’,聖上祝王大將軍福壽天成。”李好古說完,王守澄笑了起來:
“老臣謝聖上天恩!李侍中辛苦來一趟,也入席飲一杯再走。”
李好古也不推辭,笑道:“應該的應該的,咱家雖沒什麼好東西,聖上賞給咱家,存起來的御酒還有兩壇,也一併帶來,送給王大將軍助個興。”
齊王李奏和潁王、安王都與王守澄坐在首桌,陪坐的還有跟王守澄走得近的兩個低階官員,比如說鄭注。
他們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幾位親王。
安王、潁王本是來湊個熱鬧,來到藏風閣才知道,這位坐輪椅的親兄弟也來了。
鄭注就坐在齊王的旁邊,上次慶成節在大殿上,李奏有意無意救他脫困,這個恩情他還是記在心裡的。
席間他對這位殘王多有照顧,李奏也不推辭,兩人有來有往,大家都有目共睹。
見李好古坐下,李奏便小聲問鄭注:
“小王曾聽裴相公說過,鄭郎中是位神醫,曾治好他的眼疾。”
鄭注給裴度治病時並不在京中,這事很少人知道,聽李奏這麼說,鄭注深信不疑,忙笑道:
“那是裴相公謬讚,您可千萬別當真,某隻是”
李奏卻追問到:“神醫可會治風疾?”
“風疾?”鄭注看了看李奏的面色,李奏微笑著將手腕放在桌面上,鄭注只好順勢搭了個脈。
片刻間他便收了手,低聲說到:
“某並未診到齊王受風疾所擾,不知您如何會問到風疾。”
聖上的風疾還未曾發作,沒人會把這病和聖上聯絡在一起。李奏含笑道:
“小王聽聞我祖上時有犯風疾者,或眼睛失明,或頭痛難當、或臥床不起,今日遇到神醫,故先行打聽打聽。”
“哦,原來如此。有些風疾確實會在家族之間傳續,有些並不會,齊王不要多慮。”
他倆雖是輕聲說話,但坐在旁邊的人也還是聽得見一二,聽說是家傳病,安王、潁王也豎起了耳朵。
聽李奏對一個檢校庫部郎中,左一聲右一聲“神醫”的叫,安王嗤之以鼻,決定戲弄戲弄他們二位,他謔笑道:
“既然是神醫,何不替我六兄治治腿?”
誰都知道,齊王的腿是因他有謀反嫌疑,被聖上打斷的,雖然現在聖上又復了他王位,已經斷了快一年的腿,又如何能治好?
王守澄是親耳聽裴相公說過鄭注醫術,不過,他也不信齊王的腿能治好。
李奏面露尷尬,對安王道:“八弟,這是在王大將軍的壽宴上,你有必要拆我的臺嗎?”
他似乎要走,回頭看看阿凜、阿冽不知到哪去了,正好看見門邊站著的柳青,忙揮手道:“柳青,來推我出去。”
柳青看了一眼王守澄,得到首肯,便過來推李奏的輪椅。
哪知調頭的時候,輪子前面好像卡住了,再一使勁,一個輪子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