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著她這番激越鏗鏘的言辭,柳千寒瞬時沉默了下去:這些問題、這種種矛盾,數百年來,他心中何嘗沒有思慮過、掙扎過。
“罷了,你去救你的同伴吧。”在柳千寒沉默之中,冷汐昀忽地開口,指了指倒在竹屋門前的那對男女,“封無痕此次是為我而赴險,禁凌葉也曾幾度受我牽累——我畢竟,還沒有犧牲這些前世同伴的打算——從我恢復記憶那一刻開始。”
“我希望可以信任你,汐昀。”柳千寒俯身扶起了地上的封無痕與禁凌葉,輕嘆一聲,“雖然我知道,你對這個時代並沒有多少感情。但這個時代的每一個人,與你出生的那個時代一樣,是活生生的生命。”
一語罷,便再不復言,抱起那二人,推門入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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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彝國國都泰息翡,人聲俱寂。
今夜月華正明,繁星點點綴於天幕間,整個夜穹一片寧謐祥和。然而,作為西域最繁華的都城的泰息翡,連日來,都城上空卻似乎籠結了一層陰雲。
這座城市的主人,已有多日未曾上朝臨政了。朝中眾說紛紜:有人說國主近日一直身體不適;有人說國主是耽溺於美色、而倦怠了政事;也有人說是因為那個禍國妖魅背叛之事,令國主大受打擊,如今日日酗酒至深夜,再也無心政務。
凌波仙子早已於多日前封鎖了真相,只有她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自從那日與冷汐昀在大婚之夜決裂,併為冷汐昀挾制、在泰息翡的城門下遭其一箭重創後,卡索爾前胸所受的那個箭傷便一直未見癒合。
血一滴滴從層層繃帶下滲出,一分分帶走這位年輕霸主的生命。
錦繡絲帳的床幃內,這位年輕國主呼吸平穩而安詳,然而被褥上的鮮血卻似無止境般地流下——速度雖然極為緩慢,但終有一日會帶走他的生命。
古月靈紗靜靜地坐在他的床榻邊,輕輕拾起他的手,目光留戀地纏繞過他掌心的每一縷指紋,似是這樣,便可以將他生平每一絲喜怒哀愁牢牢印記在心中。
“靈……紗……”昏迷中的男子忽地輕輕開口了,語音恍如夢寐。
“殿下,我在!”古月靈紗握緊了他的手,輕聲回答,然而語聲裡卻透出一絲憂慮。
“為什麼……為什麼連日來,我都昏昏沉沉無法下床……為什麼?”卡索爾的聲音雖然虛弱,但語氣裡卻透著怨怪之意,“現在什麼時辰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麼手腳?”
“殿下,您不要想多……”古月靈紗眸子裡似有淚水在暗暗蘊結,顫聲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殿下。”
“哦,是麼?”他反轉手腕,掐住古月靈紗細弱的腕骨,十指微微運力,陷入她肉裡,令她隱隱生痛。
“殿下,您安心睡吧……”古月靈紗柔聲勸慰道,為他掖緊了被褥,“靈紗……靈紗不會讓您有事的。”
“……”卡索爾終於沒有再答話,似個孩子一般,再度陷入了夢鄉。
然而,守在他床榻邊的少女臉上憂色未減,待王者的鼾聲漸起後,古月靈紗緩緩坐起,轉身步出了房間。
隔壁便是她的臥房——為了照顧病中的卡索爾,她將寢居移到了這裡,好隨時照應。然而,令宮中所有人都不解的是:自卡索爾稱病罷朝後,這位凌波仙子便擯退了宮內所有宮女和侍衛,王者偌大的寢居里,就只餘下她與卡索爾二人,卡索爾平日一切飲食皆是由她照應。
此刻,這間臥房內簾幕低垂,古月靈紗趺跌而坐,雙掌虛合於腹部丹田之處,雙眸緊閉,長長睫毛宛若蝶翼般不住顫動著,臉色蒼白得詭異,近於透明。奇異的是,在這孟冬時節,她身周卻有氤氳的霧氣冉冉而起——那霧氣似乎滾熱無比,令她白玉般的額上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