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隋玉帶著小崽回來,靠近客舍時發現路上多了一灘水跡,還有斑駁的溼腳印,她往河對岸看看,勒著韁繩放慢速度。
“良哥兒?阿水?趙西平?”她高聲喊人,“老牛叔?”
“嫂嫂,你喊我?”阿水抱著貓官從客舍走出來,貓官身上用紅頭繩綁了好幾個小揪揪。
隋良從西廚走出來,看她身後沒人,問:“甘大甘二還沒回來啊?”
“沒有。”隋玉這才放下心,問:“你姐夫呢?”
“進城過契去了,他從那邊要來十個奴隸。”隋良朝西邊指了指,說:“我姐夫說是胡都尉送他的。”
隋玉將小崽遞下去,她摁著駱駝背緊跟著蹦下去,又問:“這地上的溼腳印是怎麼回事?奴隸在河裡洗了澡才過來的?”
“打架,我們的十個奴隸跟那邊的十個奴隸在河裡打架,只差沒打死人。”隋良抱著大胖外甥顛了顛,他摸著小崽的小腦袋,說:“多虧了你爹啊,不然我倆都是小奴隸,太可憐了。”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隋玉推著他的肩往屋裡走,回頭喊:“阿水也來,我看看你給貓官扎的小辮。”
阿水高興地抱著貓跑過來。
貓官落地,它抖了抖毛,又在地上蹭了蹭,阿水忙了小半時辰的成果都被它抖散了。
“哎呀。”阿水撿起紅頭繩,嘀咕說:“多好看吶。”
小崽伸手討要,阿水不給他。
“你什麼都吃,不能給你玩。”阿水抖掉紅頭繩上的貓毛,扭了幾圈塞進兜裡。
小崽盯著她的兜,轉眼看見貓官舔毛,他又津津有味地吸手指。
“娘子,甘大和甘一不會逃跑的。”殷婆憂心忡忡地出來解釋,“如果沒死,過兩天可能就回來了。”
隋玉點頭,人再傻也知道權衡利弊,那些有田有地的農戶在遇到天災時都活不下去,奔逃的奴隸身無半文錢,逃了連個遮風避雨的地都沒有,更別提吃口熱乎飯。所以她不擔心這些人逃了,更擔心這些人是遇到狼群死在狼口,或是迷向餓死在沙漠。
牆外響起一串腳步聲,隋玉往外看,是趙西平回來了。
“你們去河裡洗乾淨,頭髮都給剪了,手指甲和腳指甲都給剪短,弄乾淨了再穿上衣裳過來吃飯。”趙西平交代,隨後進屋說:“隋良,你鏟半桶草灰給他們送過去,再帶兩把剪刀過去。”
“噢,好。”隋良將小崽還給隋玉。
“噠——”小崽衝他爹伸手討抱。
“是爹,不是噠。”趙西平接過兒子坐下,轉頭衝隋玉說:“人都給你討回來了,高興吧?”
隋玉衝他燦爛一笑,她拖著椅子坐過去,挽著男人的手臂,說:“大人給我講講,您是如何籌謀的。”
“好好說話。”趙西平斥一句,心裡則是受用死了,他迫不及待地講述之前的事。
他講,隋玉聽,她不時驚歎一聲,或是佩服地點頭,再向他投去仰慕的
目光,這一番動作下來,完美地滿足了男人的虛榮心。
趙西平舒坦了。
“倒是巧,我記得那天跟我們一起打撈的奴隸好像也是十個。”隋玉說,“挑選的都是這些人吧。”
“是十個。”趙西平點頭,他就是記得這十個人才張口討要十個。
“娘子,飯好了。”殷婆出來,問:“還是在院子裡吃?”
“嗯,今天天陰,不熱,坐外面吃吧。”隋玉接過兒子,問:“小崽的蛋羹燉好了?”
一聽蛋羹,小崽立馬往灶房看。
“燉好了,我這就端出來。”
阿水跑出去找她爹來吃飯。
隋良搬來小木床,隋玉讓小崽坐進去,她端著黃澄澄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