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部分

都是汗水,靜靜地站在那裡。陳一凡看清楚這舞者的眼睛是那樣呆直,有個男人在幫他穿衣服,那是一件咖啡色的毛衣,那男人像是呵護一個小孩一樣的對他說我們回去了好嗎?你玩夠了,我們明天又來行嗎?觀舞的人說這男子文革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患精神分裂了,他就喜歡跳舞,他跳舞的時候就是非常正常,他的世界只有舞蹈了,他要表達什麼都是用舞蹈,沒有語言,他不是啞巴,但他不說話,從來沒有聽見他說過什麼,幫他穿衣服的人是他的哥哥,他哥哥說他在家裡也是隨時放音樂就跳舞,他只跳文革時候的舞,尤其喜歡芭蕾,陳一凡的心開始緊縮,她看見他穿上了那件咖啡色的毛衣,那上面還有那團汙紅的血跡,血跡中間那子彈窟窿還在不停的滲血,一個老者穿著長衫站在他旁邊,咖啡色的毛衣穿在他身上格外的顯眼,他那樣英俊,風還在繼續地吹,他的頭髮被風撩起一束,能夠看見他眼睛裡那淡淡的憂傷。

梧桐樹下的探戈 (36)

36。

沿著嗄江往上走就到了一個被人們丟棄的老碼頭鎮,這是一個比灰塵還舊的地方,自從C 城有了公路鐵路和橋樑,這裡早被人們遺忘了,從鎮上那條舊得沒有形狀的石板路上一直走下去,會走進非常遙遠的記憶裡。陳一凡和單彤進了一家臨江的吊腳樓喝茶,小二送來一碟粑胡豆,忽明忽暗的油燈在江風中搖曳,讓人很想睡覺。遠處樂聲揄揚,那音樂都是文革時期流行的老歌,那麼的舊,舊得溫馨而又惆悵,碼頭鎮上除了一些老人外,聚集了很多毛澤東時代去邊疆割膠的知青,回C城後他們沒有地方可去,只有在碼頭鎮租很便宜的房子落腳,他們也與碼頭鎮一樣被記憶封塵,對未來不抱有任何幻想,只是用樂聲來回憶他們曾經走過的歲月和經歷過的情感,那段歲月對他們都是最難忘的,他們臉上的歡樂的皺紋能夠看出他們對曾經走過的橡膠林是怎樣的情感,沒有人後悔那段寂寞的時光,生活的艱辛教會的是他們對於生活樂觀的態度,物質的匱乏使他們收穫了現代社會人們難以獲得的真情。這裡是一個與時間無關與事情無關的地方,江邊吊腳樓隨地勢起伏,跌宕的韻律與嗄江的流水渾然成曲,讓人的心就這樣的凝固了去,什麼都不再去想,什麼也不願意去做,就這樣傻傻地望著江水東去。江邊泊著一長溜打魚船,漁民們就划著這些小船在江上撒網,撒網的動作極其美妙,圓圓的一個圈就把網丟進了水裡,然後就在小船上靜靜地等待,一會兒收網的時候就看見一些兩寸長的小魚在網裡蹦達,那是嗄江特有的竹籤魚,就在水裡淘一下就下鍋裡煎炸幾分鐘就可以了,味道鮮美無比,C城的人喜歡來碼頭鎮賣些回去做下酒菜。石板街上一位叼旱菸的老人坐在長條凳上,手捧一杯蓋碗老沱茶,不時的從喉嚨裡清除一口老痰啪的一聲噘在石板地上,那聲音宛若一個標點,把寧靜的老街圈進了歷史的鏡框裡,老人無動於衷的看著過往的行人,這裡昔日的繁華早已蕩然無存,路上除了匆匆過往的行人以外,就是碼頭鎮上的居民坐在石板路兩邊眼神發睏,他們一個個看上去都嚴重地發育不良,面板都是飢餓的綠色。碼頭鎮有很多喝茶的地方,都是以前的老茶館,這兒房子是舊的,人是舊的,桌子和條凳竹椅都是舊的,連茶碗和茶壺也是舊的。每次陳一凡和單彤在竹躺椅上一躺就是一下午,粗瓷蓋碗茶,茶客的喧囂,小販的叫賣,民間藝人那雙如同心一般滄桑的滿是油垢粗糙的手指演奏的二泉映月,可以讓人坐在那裡盡興遐想,沒有人會打攪你,有時候一首梁祝會把你的心撩動得跟了天邊的那片雲彩去了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梧桐樹下的探戈 (37)

37

易陽來電話說他明天要回壩上去看看人民,他把人民放在老蟈蟈家裡,陳一凡很久沒有回壩上了,她忽然好想回壩上去看看。壩上的山坡上到處都是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