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蒼敖的身影也隨著合起的大門一起融入黑暗,君湛然仍舊坐在椅中,不見任何表情,即便有,也被遮擋在了這片黑暗之中。
“我去點火。”他背後的聲音走遠,聽不出什麼異樣,南宮蒼敖去點起了牆邊豎立的火把,一簇亮光自猶如深淵的黑暗裡燃燒起來。
他又走回到他面前,明暗不定的光亮在南宮蒼敖的臉上晃動了幾下,他的表情也似在晃動的火光裡扭曲了,“你可知道這是哪裡?”
“這是你鷹嘯盟的地方,你為何要問我,該我來問你才是。”雙掌撫膝,君湛然直視前方,火把只照亮他們腳下的方寸之地,前方有的只是黑暗,再無其他。
“那我告訴你,這裡是塔樓,也叫生死間,這間房內空無一物,為什麼叫它生死間,也是有一番道理。”微笑著看他,南宮蒼敖緩緩的說著,指了指樓上,別有一番深意。
“塔樓有七層,至今還未滿,關押的都是犯下滔天罪行、在世人眼中最為窮兇極惡的犯人,死罪對他們而言只是便宜了他們,為此我想出一個辦法。”不知為什麼突然說起塔樓的由來,他在他面前踱了幾步,終於站在一側,負手而立,舉目看著樓上。
“他們並非被分別關於囚室內,而是群居一處,但每日給他們的食物並不足以令所有人吃飽,想要活下去,這群惡人就要相互爭鬥,用盡辦法,誰輸了,誰就有可能死在其中,所以每過一段時日,陰鳩都要進去清理一番,看看又死了幾個。”
平淡的語聲在昏暗之中幽幽散開,那股肅殺和冷酷的意思從南宮蒼敖含笑的語聲中說出,格外令人悚然,誰會知道鷹嘯盟中還有這麼一處所在?
君湛然闔了闔眼,他泛著些銀光的衣料在火把的映照下也成了淡金,像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端坐在輪椅中。
“鷹嘯盟在江湖人眼中一直是個清淨之地,更是懲惡揚善的地方,想必無人知道鷹帥實則並非一個仗義豪俠的人,只是從來無人去探究真相,更無人去好奇這些被抓的人結果如何,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人就是這樣。”站在君湛然身側不遠的前方,南宮蒼敖的背影在火光之下放大,他回過頭,“總是隻看眼前之事,只相信自己所欲相信,這豈非也奇怪的很?”
君湛然目色一頓,到了此時,若還是對南宮蒼敖的不對勁一無所覺,他便枉為他的“知己”。
那雙狹長的眸子犀利如鷹,依然含笑,笑意卻未上眼底,“我將他們投入這座塔樓,是因為他們所犯之罪罪無可恕,唯有受盡萬般折磨才可消減他們的罪孽,進入這裡的人,除非死,再沒有人出去過。”
“那我今日也進來了,該如何出去?”君湛然對上了那雙眼睛,南宮蒼敖已經知道了?又知道多少?他不動聲色,語聲淡淡。
“我想我已經說過,進來的人,除非死,無人能出的去。”南宮蒼敖的話音已是如冰,暗影驟然逼近,俯身看他,“湛然啊湛然,我對你一片真心,為何你要讓我失望?”
他嘆著氣,並不暴怒,也未狂躁,眼底卻如風暴,滿是幽黑,彷彿有足可滔天的怒火即將爆發,卻被生生壓了下去,留下表面的平靜,猶如薄冰。
碰觸這層薄冰的人隨時都有可能被怒焰吞噬,燒成灰燼,與他對視的人卻似乎一無所覺,君湛然抬起頭,依然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分明知道我已識破一切,卻給我這種回答,你連掩飾都不屑嗎?!”有什麼翻湧出來,刺入胸腔,薄冰碎裂,碎出勃然的怒,南宮蒼敖冷笑連連,“好,你說不知道,我就讓你知道!”
黑影躍然直上,直衝二樓,一陣鐵鐐脆響,一個身影被從樓上扔了下來,踉蹌站定,“南宮蒼敖!我已照你的話去做,你何時放我手下之人?!”
亂髮覆額,一身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