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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蒼白讓額際的鮮紅髮帶更加奪目。我在他身旁坐下,手指小心翼翼地撫摸上他的左腿,真不知他究竟遭遇了多麼兇險的戰役,除去這裡,全身還有不少傷口,就連他放在外面的手背都佈滿擦傷。

布簾被掀開,我回過頭去,一個大夫模樣的人走了進來,這大約就是蔡大夫,聽士兵說她是一名遊醫,陸遠在多年前就認識她,此人尤擅刀傷,若不是這次偶遇游來的她,只怕陸遠活不到現在,她看見我跪下來行了一禮。

“蔡大夫,他如何呢?”我著急地問。

蔡大夫大步流星地走過來,開啟藥箱準備給陸遠換藥,“陸將軍的意志堅強,傷勢雖然嚴重但是已有好轉跡象。”說著,蔡大夫手腳麻利地開始給陸遠換藥,解開紗布,刨開藥物,一個被挖的幾乎看得見骨頭的傷口露了出來。

我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指,差點掉下眼淚,蔡大夫很顯然鬆了一口氣,“止血了,終於止血了。”

她將傷口敞開並不急於敷藥,而是走向篝火上燒的咕咕作響的那鍋藥,我的心已經亂作一團,急忙問道,“怎麼還不包紮傷口。”

蔡大夫一手拿盆一手拿勺,動作嫻熟地將那鍋黑乎乎地藥膏盛進盆裡,她瞥了我一眼,有些漫不經心地說,“是藥三分毒,這藥又很毒猛,上藥前必須讓他的傷口透透氣,不然命保住了,傷口處的面板可壞掉了,一個男人,沒了面板還怎麼爭寵奪愛。”這話……我知道將士們對我的意見很大,但是沒想到竟然大到一個遊醫也可以明面暗諷我,我心裡覺得委屈,可陸遠如此模樣,我才發現自己竟然連訴說委屈的人都沒有。

不,曾經有,如今,他正躺在床上經受生死病痛,這麼一想,我再顧不得自憐自哀,而是主動過來幫蔡大夫扶住盆子,“這傷是怎麼來的?”蔡大夫的臉色總算好了一兩分,她慢慢告訴我,陸遠這傷是中了敵方的毒箭所致,春城一役打得十分辛苦,之前已經奪了一城,無論是因為我方軍力疲憊,還是敵方駐守春城派有大量兵力,這一役無論如何都是不能這麼快就打的,但是陸遠當時就跟瘋了一般,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只知埋頭打戰,很多時候都作為先鋒軍跑到最前面。他的箭傷就是衝入春城後陷入苦戰,後來撤離時又被埋伏,大約前幾次陸遠都衝在前面被敵方察覺,此次一役,敵方在埋伏的地方用上最毒的毒箭,於是……我聽得膽戰心驚,心知陸遠這次能撿回一條命完全是上天給我的恩賜,如果我再不珍惜,我將徹底地失去他。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蔡大夫吩咐我,“按住他。”要做什麼?我雖納悶,還是依言按住陸遠的肩頭,卻見蔡大夫舀起一勺滾燙的藥糊,啪的一聲蓋在陸遠的大腿上,幾乎一瞬間,陸遠的身子狠狠地蜷縮起來,那巨大的力量幾乎將我掀翻在地,他腿上的藥糊要順勢流了滿床。蔡大夫有些鄙夷地看著我,“看來還是要喊幾個士兵才行。”

我一把拉下王袍,虎著臉咬牙按著陸遠,“再來。”蔡大夫說陸遠中的是劇毒,要用滾燙的虎狼之藥才能徹底清除他體內的毒素,不然餘毒不清,即便保住性命也沒幾年好活。藥理雖對,但這種痛苦卻不是常人所能忍受,上完藥,我與陸遠兩人都如同從水裡撈起來一般全身都大汗淋漓。

蔡大夫也滿臉汗水,她擦了一把臉對我說,“最近戰事不急,今日我就不施針讓他醒過來處理軍務,王上陪他好好休息一番。”

什麼意思?我覺得自己似乎有什麼沒弄清楚。蔡大夫見我真的擔心陸遠,猶豫再三才告訴我實情,原來陸遠昏迷前下了軍狀令,每日讓蔡大夫施針點穴讓他清醒過來處理軍務。這樣做對陸遠的傷害極大,每次都是寫著寫著他就陷入昏迷,但也正是如此,春城一役雖然慘敗,但是我軍並未失去已奪回的城鎮。

我已淚流滿臉,連蔡大夫的樣子都看不清楚,我只聽見她重重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