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居然這麼活潑,有些出乎康子勤的意料。傳聞中,她是笑不露齒溫婉沉靜的一個淑女。難道傳聞有誤?不過,無論她與傳聞符不符合,都和他沒關係,他知道自己心裡已經喜歡上了另一個人。
“對不起,我有課要先走了。”康子勤想快點脫身。
蘇一攔住他問:“那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朋友,可以呀!我在學校有很多朋友,再多你一個也沒什麼。”
康子勤刻意加重強調“朋友”的普通,蘇一卻笑得極明媚:“太好了,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我會經常來找你的,朋友就要多走動。”
中文系的古典淑女蘇一,突然變得前衛勁十足,大膽地公開倒追計算機系的康子勤,成為校內一大新聞。一群被她閃在半道上的追求者,驚聞芳心已經有所屬,嘩啦啦碎了一地玻璃心。
蘇一從此成了康子勤的小尾巴。他若是形,她即是影,他若為虎,她即為倀。但凡有康子勤出現的地方,十步之內,必有蘇一。旁人若有側目非議,她就瞪圓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我們是朋友哇,朋友不就是常常在一起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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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麼一句俗話: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
可是蘇一追求康子勤的過程,卻並不是這樣的。他完全不被她打動,簡直像隔了蓬山一萬重般難以接近。
是,她天天出現在他身旁。他上籃球場,她給他送礦泉水;他上圖書館,她幫他佔座位。從教室追到寢室;從寢室追到食堂;從食堂追到圖書館……校園建在山間,面積極大極廣,數棟教學樓、宿舍樓、圖書館……各個樓館都分得很開。銜接其間的馬路多是曲徑,千迴百轉的山路十八彎。蘇一天天追逐著康子勤辛苦跋涉在校園的東南西北,感覺已經山重重水重重,跋山涉水無數重,但就是靠不近康子勤的心。
他始終將她放在普通朋友的圈子裡,甚至還不如普通朋友。因為知道她的心,他反而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她待他的百般好,他永遠只是客客氣氣的一句:“謝謝。”
多麼令人沮喪,蘇一沮喪得無以復加。
有氣無力地回到宿舍。學校的住宿條件很好,新建的公寓樓,全套嶄新的室內裝修,帶陽臺和衛生間,有電話。四人一間,各據房間一角。每人一套組合式的床與桌,上面是床,下面是書桌。
屋裡只有唐詩韻一個人,正坐在她的桌前寫毛筆字。一張雪白的豎行紙箋上寫滿了簪花小楷,她又在給飛行員男友寫情書了。
斯年斯月,日漸普及的電子郵件和手機簡訊正在取代傳統的通訊方式。還能收到一封手寫的情書,還是用簪花小楷寫的墨字,這真是太過難得。有時候,蘇一會懷疑唐詩韻是不是坐了時空穿梭機,從古代跑到現代來的。
唐詩韻對此笑道:“沒辦法,他們軍校不能上網也不能用手機。所以我們只好為中國郵政作貢獻了。”
看到蘇一回來,唐詩韻馬上收拾信箋不寫了。
“你繼續寫呀,我在床上躺著不打擾你。”蘇一邊說邊爬上她的床。
“我已經寫完了。”唐詩韻把信箋塞進她的抽屜。
“唐詩韻,你真幸運。”
蘇一沒頭沒腦的一句,讓唐詩韻一怔:“怎麼說?”
“愛你的人就是你愛的人,這是多麼幸運的事啊。不像我,愛我的人不是我愛的人,我愛的人又不是愛我的人,陰差陽錯不合拍。”
唐詩韻宛爾一笑:“不要急,慢慢來。千山萬水人海中,你總會遇見自己的真愛。”
千山萬水人海中,總會遇見自己的真愛。這話乍一聽,感覺機率好小好小。就如張愛玲所說的: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間,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