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學期,忙於實習和寫畢業論文,她已經不再去龔家給明明補習了。開學大半個月了,一直都沒遇見過程實。
自怔仲中回神,程實邁出包廂,隨手掩上門後朝她走過來:“是呀,這個學期還是頭一回跟你面對面說話。聽說你在一家廣告公司實習,還適應嗎?”
蘇一長長嘆口氣:“別提了。”
三言兩語,她簡單地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還提起許素傑在諮詢公司的遭遇,又好氣又好笑:“這就是我們的實習單位,老闆和經理把我們當雜工保姆兼陪酒員,萬惡的資本主義也不過如此吧。”
程實眉頭一皺:“這種地方,明天別再去了。”
蘇一聳聳肩:“當然不會去了,這次得罪了客戶,我估計我明天再去也會被經理攆走。何必讓他來攆我,本小姐還不伺候你們了呢。”
說完自己的事,她想起來問程實:“你也在這裡宴請客戶?”
他點頭告訴她,他的畢業實習就在他爸公司的成都辦事處進行,今天王燁的父親帶著他認識一下公司的一些合作客戶。
她聽了馬上說:“那不打擾你了,快進去招呼客戶吧。”
“沒事,也差不多吃完了,所以催王燁快點幫我把車開過來準備走。你要回學校吧?我順路送你一程。”
蘇一還要謝絕,王燁在一旁說:“那你就坐程實的車走吧,外面下雨了,你應該也沒帶傘吧?”
外面下雨了嗎?蘇一確實沒帶傘,既然程實反正要走,那就順路搭他的車吧。
程實先回包廂去打聲招呼。請客戶吃飯雖然是已經吃完了,但是飯後還有餘興活動的安排。他決定不參加了,禮貌地跟幾個客戶一一握別。離開時王燁特意過來替他開門,乘機在他耳邊輕聲說:“如果真得很喜歡她就告訴她,還有一絲爭取的可能,你什麼都不說就連起碼的機會都沒有了。”
程實似是完全沒有聽見般,表情平靜地走出門去,但他握著車鑰匙的五指卻突然扣得緊極了。
外面果然下著雨,雨勢不大,只是濛濛細雨,絲一般透明細密地織在天地間,將濃黑夜色織得格外溼潤。
蘇一上車不久就收到一條簡訊,是鍾國發來的。她馬上回復。一個鍵一個鍵地輸入內容,一心一意全神貫注,唇角噙著不自覺的笑意。程實看她的樣子就能猜到是誰發來的簡訊,心中醞釀半響的話語,不待出口就忽的一沉,全部沉得不知去處。
蘇一和鍾國的簡訊聊天常常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她一直拿著手機在忙忙碌碌,滴滴滴的簡訊提示鈴音隔一陣又響,隔一陣又響。
安靜的車廂裡,那一串串鈴音像稜角分明的石塊在程實心頭滾過,硌出一陣陣鈍痛。驀地一伸手,他開啟了車載廣播,他需要一點其他的聲音來沖淡那鈴音的壓迫力。
電臺里正播著聊天節目,一個接一個的聽眾來電,在向主持人吐露著他們的重重心事。
有一個女孩在哀哀地問:為什麼她愛的人不愛她?她對他那麼那麼的好也還是無濟於事。無獨有偶,另一個男人也有同樣煩惱,他愛的女子要跟別人結婚了,五年感情落得勞燕分飛的下場,他痛不欲生:“為什麼?我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們在一起五年了,現在她竟要離開我嫁給一個認識才不到半年的人。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就這樣成了一場空嗎?”
接進這兩個電話後,主持人唸了一則佛教故事《誰是前世葬你的人》,為他們開導解惑:
從前有個書生,和未婚妻約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結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卻嫁給了別人。
書生受此打擊,一病不起。這時,路過一遊方僧人,從懷裡摸出一面鏡子叫書生看。書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絲不掛地躺在海灘上。路過一人,看一眼,搖搖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