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成親的那天,北京城下雪了,但是新房裡的喜氣倒是一點沒少,春桃被抓去給新娘子梳頭,上妝,她雖然不會梳啥團髻,卻也被抓去幫忙,於是,也見到了讓張五存著老婆本,失魂落魄了那麼多年,被她們丫鬟中廣泛歌頌為“女性楷模”的青梅竹馬……
那是一個蠻恬靜的女生,坐在梳妝檯前,半垂著腦袋,任由春桃擺弄她的腦袋,唇角始終帶著淡笑,看不出多欣喜,也看不出多慶幸,春桃說啥,她半響只是應一個“好”字,搞得春桃一邊梳頭,一邊朝站在一邊的她擠眉弄眼,她顫抖了一下,對於張五有如此正常的喜好表示驚訝,她還以為最起碼也是一個叫著“五哥哥,你是我的初戀”這樣臺詞的女生才對……
“我說,雲裳啊,你家男人存了多少老婆本,他可同你交代了?”春桃不改鑽錢眼的性子,第一句開場白永遠這樣不入流。
“沒有。”被喚作雲裳的女生低著頭回答。
“你就不能暫時從那個錢眼裡爬出來喘口氣麼?”作為浪漫一派的領袖,夏春耀同志提出了嚴肅地抗議。
“幹嗎,有本事你問個比我有高竿的問題啊?”春桃白了所謂的浪漫領袖一眼,“或者,我幫你問問,雲裳啊,和青梅竹馬成親的感覺如何?”
“……我啥時候想問這個問題了你不要隨便誹謗我……”浪漫領袖繼續抗議……
“有個三心二意的傢伙惱羞成怒了。”
“……喂,你這是人身攻擊啊”
“我管你人參公雞,還是靈芝母雞。”
雲裳在兩個女人的吵鬧間,低低地笑出了聲,只回了一句:“我相公不要我了,還好,他要我。”
一句話,堵得兩個吵得興致勃勃的人收了口,冷汗滴滴地互瞄了對方一眼,便不再講話了……
她送完紅包,沒像春桃一樣非等著把酒席吃回來不可,只是頂著雪,牽著驢子,出了府門,有人為初戀大擺酒席,就有人要為初戀這個破東西解決一下以往的恩怨,都是一塊破手帕,搞得她大冷天不能縮排男朋友懷裡偷渡點體溫,只能騎著驢,考慮怎麼同青梅竹馬攤牌的問題,這個難度實在有點大,估計她又要被抽飛好幾扇子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在,她破天荒地第一次上門找抽,少抽兩下……忍一忍,海闊天空吧,阿門……
於是乎,她第二次站在了十四府門前,回想起第一次站在這裡的情景,她還不寒而慄,最後從兩次經驗中得到一個深刻的教訓,十四的府邸老是勾引她走向三角關係,腳踏兩船的危險淪喪之路……TNND,死十四,建個府,還挑個風水衝她的破地方……鄙視……
她在雪地裡剁著腳,搓著手,不時地蹦達兩下,刺激全身血液迴圈,但血還是快要凍起來似的,渾身冷得厲害,最後,在她和可憐的驢子相依為命抱在一起,差點和它殉情雪地的時候,那頂該死的轎子才停在十四府邸門前,一個穿著朝服的身影下了轎,朝珠在冰冷的空氣裡撞出幾聲的“啪啪”聲……
她看到朝服,立刻警戒地擦了擦眼睛,確定了這個誰誰誰是誰誰誰,生怕再次搞錯,終於確定是那昂著下巴,目光傲慢的十四阿哥胤禎,這才阿彌坨佛了一聲,立刻抖了身上的雪,從驢子旁邊跳開,準備在他進府前叫住他,可那該死的驢子被她抱出癮了,一下不適應被她拋棄後的冰冷溫度,一抬頭蹭了蹭她的背,她被蹭得在雪地裡一滑,誇呲一聲,插進雪裡……
臉被埋進雪堆裡,她認命地嘆了一口氣,終究習慣了用這等“下流”手段引起別人注意,想等著他調侃的聲音響起來,然後也省卻了她想開場白的麻煩,要是她乾笑一聲,說一句:“好久不見”,估計又要被狂抽好幾下……省一下,是一下……
她是這樣想的,於是埋在雪堆裡的腦袋也沒馬上抬起來,博取觀眾同情地繼續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