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滿清到民國,政府都改朝換代了,當初發配邊疆的人犯,到底是存是亡,流落何方?已完全無法追尋了。雪珂每月初一和十五,仍然去廟裡,為亞蒙祈福,但,經過這麼些年,亞蒙活著,大概也使君有婦了。當初那段轟轟烈烈的愛,逐漸塵封於心底。常讓她深深痛楚的,除了至剛永不停止的折磨以外,就是玉麟那天真動人的笑語呢喃了。她那一落地,就失去蹤影的孩子,應該有八歲了,是男孩?是女孩?在什麼人家裡生活呢?各種幻想纏繞著她。她深信,福晉已做了最妥善的安排。八年來,母女見面機會不多,搬到承德後,更沒有歸寧的日子,福晉始終死守著她的秘密,雪珂也始終悲咽著她的思念。就這樣,八年過去,雪珂已經從當日的少女,變成一個典型的“閨中怨婦”了。
楓葉又紅了,秋天再度來臨。
這天黃昏,有一輛不起眼的舊馬車,慢吞吞的走進了承德城。承德這城市沒有城門,只在主要的大街上,高高豎著三道牌樓,是當初皇室的標誌。遠遠的,只要看到這牌樓,就知道承德市到了。馬車停在第一道牌樓下,車伕對車內嚷著:“已經到了承德市了!姥姥!小姑娘!可以下車了!”
車內跳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兒。個兒太小,車子太高,女孩兒這一跳就摔了一跤。
“哎哎!小姑娘,摔著沒有?”車伕關心的問。
“噓!”小女孩把手指放在唇上,指指車內,顯然不想讓車裡的人知道她摔了跤。雖是這樣,車裡,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已急忙伸頭嚷著:“小雨點兒,你摔了?摔著哪兒了?”
“沒有!沒有!”那名叫小雨點的孩子,十分機靈的接了口。“只是沒站好而已!”她伸手給老婦人。“奶奶,這車好高,我來扶你,你小心點兒下來,別閃了腰……”
老婦人抓著小雨點的手,傴僂著背脊,下了車。迎面一股瑟瑟秋風,老婦人不禁爆發了一陣大咳,小雨點忙著給老婦拍著背,老婦四面張望著,神情激動的說了一句:
“承德!總算給咱們熬到了!”
“姥姥!”車伕嚷著:“天快黑了!你們趁早尋家客棧落腳吧!這兒我熟的,沿著大街直走,到了路口右邊兒一拐,有一間長升客棧,價錢挺公道的!”
“謝謝啊!”老婦牽起小雨點的手,一步步往前慢慢走去。眼光向四周眺望著,承德,一座座巍峨的老建築,已刻著年代的滄桑。但,那些高高的圍牆,巨扇的大門……仍然有“侯門似海”的感覺。老婦深吸了口氣,嘴中低低喃喃,模模糊糊的說了句:“雪珂,我周嬤違背了當初對福晉立下的重誓,依然帶著你的女兒,遠迢迢來找你了!只是,你在哪一扇大門裡面呢?我要怎樣,才能把小雨點送到你手裡呢?”
風捲著落葉,對周嬤撲面掃來。周嬤彎下身子,又是一陣大咳。小雨點焦灼的對周嬤又拍又打,急急的說:
“奶奶,咱們趕快去客棧裡吧!去了客棧,就趕快給奶奶請大夫吧……”“沒事沒事!”周嬤直起身子,強顏歡笑著,望著遠處天邊,最後的一抹彩霞。“雪珂!”她心中低喚著:“再不把孩子交給你,只怕我撐不住了。”
周嬤費了好幾天的時間,終於打聽出雪珂的下落。承德羅府,原來赫赫有名啊!周嬤又費了好幾天時間,終於結織了羅府的一位管家馮媽,和馮媽一談,周嬤就楞住了。原來,羅至剛已有第二位夫人!原來雪珂在羅家並無地位,如果下人眼中,已經如此,實際情況,一定更糟。
怎樣把小雨點送進羅家去呢?怎樣讓雪珂知道小雨點就是她親生的女兒呢?總不能敲了門,堂而皇之的走進去,把雪珂婚前生的孩子,交到雪珂面前呀!周嬤始終記得,福晉親自把小雨點抱來,遞到她懷裡時,說的一番話:
“這個孩子活著,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