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意氣用事了,如果當時我堅持轉一位客人到另一位經驗更豐富的教練手下,至少傑森·查理斯律師和趙先生都能免受一次罪。”陳章道。
燕綏之全程聽得很淡定,偶爾用看守所提供的專用紙筆記錄一些簡單的字詞。連旁邊的顧晏都看不懂他寫的是什麼天書,更別說陳章了。
但聽到陳章說這話的時候,燕綏之手裡的筆停了一下,抬起眼看了陳章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面前這位律師明明是個剛畢業的實習生,年紀可能只有他一半不到,但是陳章被他看一眼,就彷彿回到了上學時期。他就像又考砸了一張卷子的學生,戰戰兢兢地等老師給成績,被瞄上一眼,心臟都能提到嗓子眼。
不過這次,燕綏之衝他說了句中聽的人話:“如果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你對曼森當年的事故積怨這麼多年,再見面時想到的不是給他製造麻煩,而是更用心地保障他的安全,不管是出於證明自我還是別的什麼心理,都值得讚賞且令人欽佩。”
陳章愣了一下,一直忐忑的心突然落地生根。
這是他事發後第一次露出一點笑容,帶著一點兒歉疚和不敢當,一閃即逝,“我其實沒有……嗯,謝謝。”
燕綏之的表情活像順口鼓勵了一個學生,而陳章的表現也活像一個被誇的學生。
顧晏:“……”
有了這樣一句不經意的肯定,陳章頓時安下心來,甚至不用燕綏之提醒,他就跟開了閘的水庫一樣,滔滔不絕地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倒了出來。
燕綏之聽了兩句,又順手在紙頁上寫了兩個詞。
寫完餘光一瞥,就發現顧晏的表情有點……嗯,不知道怎麼形容。
燕大教授自我審視了一番——
剛才的表現有什麼出格的地方嗎?
沒有。
除了“像個實習生一樣”老老實實地記筆記,亂說什麼話了嗎?
沒有。
還適度安撫了當事人的情緒。
非常完美。
“你怎麼了?”燕大教授決定關心一下顧同學的身心健康。以免他一副要嘲諷不嘲諷,靜水之下毒汁洶湧的模樣,把當事人剛提起來的膽子再嚇回去。
顧晏淡淡道:“沒什麼,你繼續上課。”
燕綏之:“???”
陳章:“……”
燕大教授覺得顧同學的身心問題可能是積年頑疾,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於是只得默默轉回視線,衝陳章道:“繼續。”
“哦……”陳章點了點頭,接著被打斷的話繼續道,“十多年前曼森先生的事故,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冤。但是這次傑森·查理斯律師在水下出現的事故,就真的是我的責任了。這是我犯的第三個錯誤……”
他在碰到喬治·曼森後,因為太想證明些什麼,所以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曼森的安全上,盯著曼森的時間遠超出盯著趙擇木和傑森·查理斯的時間。
儘管他的初衷不壞,甚至很好,但是過程中的態度有點兒魔障。第一次下潛,他一直抱著忐忑的心情,不論是下水還是後來的上浮,都有點風聲鶴唳。
不過第一次下潛很成功也很安全,但這並沒有讓他放鬆下來。
所以即便曼森他們中途上岸,陳章也寸步不離。跟著他們一起去了更衣室,又跟著他們一起出來在岸邊喝著冰酒休息。曼森看起來是真的不記得他了,跟他聊得甚至比趙擇木和傑森·查理斯還要多,誇了他的潛水技術,甚至說以後要去哈德蒙找他潛水。
陳章一方面依然無法對當年的事故和後續潦倒的生活釋然,一方面又覺得曼森跟他印象中跋扈不講理的小少爺不太一樣,雖然依然看得出任性和浪蕩。
新印象和固有印象的差別讓陳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