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摺雖然留中不發,但本已經是驚弓之鳥的各種學堂,聞信之後,或改換門庭,或關門大吉。
因為崇實中學已經創辦了三十餘年,其創始人丁韙良又是二品大官,還有美國公使館撐腰,一時間成了遮風避雨的大樹。孫元起眼見著班裡又多了好幾個學生。
西曆11月初的一天,孫元起從高等班上完課,按照慣例,問道:“今天的課有什麼不懂的麼?”
就見後面有學生舉手:“先生,我有問題!”
孫元起上課,是按照後世的教材進行的,有豐富的例證,講述深入淺出,定義也非常縝密,一般上完課的都能聽懂,且高等班本來很少人有發問。有問的,也多是下課後問一些其他邊緣的問題。今天突然有人提問,很是驚訝。連忙道:“您有什麼問題?”
孫元起是21世紀的新新青年,講究的是人人平等,所以對學生很尊重,從不擺“師道尊嚴”的面孔,所以學生很喜歡他,尤其是初等班的。
“先生,我是剛從北洋高等學堂轉學過來的,叫陳驥德,還有幾位是保定中等學堂的。和原來同學相比,缺了一大截,想要自己補習。所以想問先生,課上是否有教材?”那個學生站了起來,年齡不大,身材也不高,約摸十五六歲,濃眉大眼,鼻正口方,面板小麥色,卻是很活潑的樣子。;
“教材倒是沒有。”孫元起答道,“先前開學的時候,已經和大家說過,我講授的與他人不同,也沒有教材,故叫同學認真筆記。如果你要看,可以問他們借來看。”
“借自然是可以的……”陳驥德有些為難的坐下去,估計新來的暫時和原來的同學玩不到一塊兒去,借筆記的話有些困難。
孫元起剛要走,又有一人舉手:“先生!”
收回腳,這次發問的是從開學就一直上課的同學,很清秀的一個少年,孫元起有些印象,說:“您有何問題?”
“先生,我是一直聽課的——課後,我也曾看了我們同學的筆記,每人都不一樣,甚至有牴牾的。”那個學生站起來,“我見先生上課都帶著一些紙來,想是綱要,所以想請先生留給我們一用,下次課上便可還你。”
孫元起一愣,這個學生的說法應該是可信的,因為他上課很少板書,只是偶爾需要畫圖時才動粉筆,其餘都是張口說。為什麼呢?孫元起有自己的苦衷,那就是他不認識多少繁體字,怕寫出來露餡。同樣,上課的提綱也是自己信手用鋼筆寫的,裡面都是簡體字,哪敢借給學生用?至於大家聽講之後如何,全看各人自己的筆記如何。而筆記差異問題,恐怕是各個等級班都會遇到的問題。
沉吟了半晌,孫元起道:“這確實是個問題。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韓蘧,字伯玉,先生。”那個學生答道。
“這樣,韓蘧你負責收集兩到三份記錄較好的筆記,陳……陳……”孫元起忘了第一個學生的名字,指著他示意道。
“陳驥德,字以德,先生。”陳驥德站起來。
“對,陳驥德,你找兩位書寫工整的,然後和韓蘧每週週五、週六晚上到我住處,從頭開始整理,抄寫下來,算是標準,大家輪流傳抄吧。”孫元起不想自己寫字,就用這個方法。至於初級班,就是週一、週二;中級班,則是週三、週四。
在清末,儒學氛圍濃厚,講究“師道尊嚴”,常言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又說:“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勞。”所以聽老師話、替老師辦事,那是天經地義的。學生們沒有絲毫意見,便允了。於是一週有六天,馬神廟裡都有學生往來。老佟笑著對孫元起說:“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京師大學堂已經開學了呢!”
在住處,孫元起叫修房屋的那夥人,先把西廂房北間的那破炕給拆了,和中間連成一大間;又託老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