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府或直隸州所得“過山禮”是400—600兩銀子。由於學政一年要在省內的好幾個府、直隸州督考,多的有十個八個甚至更多,像湖北就有十府一州一廳,這樣一年下來所得“棚規”就有幾千兩銀子。
除了“棚規”,學政還透過編寫、發賣教學參考書而發財。康熙五十三年(1714),湖北學政李周望刻書賣給剛進學的生童,一部書賣二三兩銀子,一年下來賺了差不多有6000兩銀子。四川、雲南等省學政賣差不多的一部書則收湖北三倍的錢,那就賺得更多了。除了編寫、發賣教學參考書,有些學政還刻印自己的詩詞歌賦,要求生童們購買,類似現下教育官員自費出書,卻攤派給各學校要求學生出錢購買。
清代學政是由中央委派的,一般有資格受委派的是翰林院學士和在京衙門中進士出身的中級官員。被委派擔任學政,就是得到一個“學差”,時稱“翰林仰首望差……得一學差,儉約者終身用之不盡”。由於灰色收入豐厚,有時連六部的尚書、侍郎都很眼紅。
學政得到“棚規”是官場通例,皇帝知道,並不要求取締,只是“降旨明白曉諭,並令學政等不得於規外多索矣”。因此,收取“棚規”並不違法,也不會受到懲罰。要懲罰的,只是學政評卷不公、賄賣生員名額等行為。
陳夔龍的意思就是說,你們提學使司衙門可以步子邁得更大一些,搞搞創收,只要不過分,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孫元起還待繼續哭窮,陳夔龍早已舉起了手中的茶碗,邊上站著的侍衛頓時高聲叫道:“喝茶!”
端茶送客的禮節,孫元起還是懂的。無奈之下,只有告退。
出了總督府衙,孫元起才拍拍胸口,心裡暗叫一聲僥倖。幸虧眼疾手快,把這四百萬兩銀子給發了下去,沒有留在衙門裡。照陳夔龍這種刮地皮的手段,便是賬目上有一百萬兩,也要被他三分拿去其二!
!#
一九六、蜩螗晚噪風枝穩
官員是個很特殊的群體,他們的喜怒哀樂會被權勢極度扭曲,越到高層越是如此。""。。當他們有權肆無忌憚大展威風的時候,稍有忤逆,便欲殺人;而當他們處於下位有求於人時,則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可置之腦後。為了從提學使司撈出錢來,陳夔龍笑語嫣然、甚至軟語相求,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孫元起的背景夠硬。假如孫元起是孤家寡人,估計陳夔龍早就拉下臉面,冷語相向。
就在孫元起剛走出總督府衙的時候,從正堂屏風後轉出一人來,也沒和總督大人打招呼,便大喇喇地在孫元起剛坐過的太師椅上落了座。
陳夔龍絲毫不以為忤,喝了一口茶,便問道:“敏齋,你覺得提學使司的賬目上到底有多少錢?”
這位被喚作“敏齋”的老年人名叫餘肇康,湖南長沙人,是陳夔龍的同年,曾任武昌、漢陽知府,山東、江西按察使,如今賦閒在家。陳夔龍到任後,需要熟悉湖南、湖北的熟人幫忙,自然想到了這位在湖北任職十餘年的湖南人,便請他出來幫忙。
餘肇康捋著鬍鬚:“既然他報出了具體賬目,估計是隻有那麼多了。”
陳夔龍恨恨地說道:“短短三個月不到,就花了四百萬兩銀子,真是好手段,氣魄比我這個總督也不遑多讓。不知他究竟是怎麼花的!”
餘肇康答道:“我有幾個舊友在武漢各學堂任職,據他們說,今年過完年,提學使司便督促全省各學堂編造本年度財政預算,隨後便依照預算足將經費額撥付至學堂。”
“用這種方法花錢,就是再來四百萬也不夠他花的!不過他就這麼把錢撒下去,也不怕下面人貪墨?”
“據說在撥付的時候,提學使司就申明,在全年中會不定期派會計科人員明察暗訪,隨機抽檢,一經查實,除了追回貪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