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能做到堂主的都不是笨人,張雲山一想也就明白來龍去脈,頓時怪叫道,“都是幹革命,光復中華河山,為什麼他們關城門殺韃子殺得痛快,卻讓我等大好漢家男兒在外面幹看?再說,跟西安韃子有血海深仇的是額們陝西漢子,要殺也該額們去殺,憑什麼讓外省人越俎代庖?不行,額們得去討個公道!”
大家其實都明白張雲山說的是什麼意思:從開始的湖北、湖南,一直到現在的浙江、江蘇,都是本地新軍舉事光復省城,隨後成立軍政府。當然。自都督以下的各官職也都得由新軍全部包辦。這也是很多人熱衷革命的原因。現在不知從哪裡冒出的第四十四混成協,卻越界來到西安強奪陝西新軍的福利,如此不講規矩,怎麼能讓人不生氣?更令人痛恨的是。他們不僅撈過界,甚至自己吃肉時,連湯也不給陝西老漢喝一口。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些年大家出生入死,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幹著滅門抄家的事兒,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今天麼!辛辛苦苦這麼久終於看到勝利的曙光,結果卻半道被人截胡了。這口氣誰能忍得下去?所以,大家必須要去討個公道!
張雲山這麼一說,不僅哥老會的人跳了起來,同盟會的會員也憤憤不平:“憑什麼我們陝西人送命,他們第四十四混成協的做官?走,我們討個說法去!”
幾百人被鼓動得熱血上頭,大冬天的脫去上身衣服,手裡不舀武器。只是擎著十八星鐵血旗,整齊地向城門走去,嘴裡齊聲高喊:“我們是革命黨。我們要進城革命!”
他們這麼一喊,城牆上學生猶豫了:大家都是為了革命,為何要同室操戈、骨肉相殘?
眼看他們漸漸逼近城門,何應欽也有些驚惶失措。按照之前軍令,此時自然應該毫不猶豫下令開槍,將這些手無寸鐵的革命黨通通擊斃。可事實上卻不允許,因為現在趙景行、閻錫山還要打著革命黨的旗號,跟清廷、袁世凱角力。如果屠殺了眼前這些革命黨,自己一方就會成為清廷和革命黨的共同敵人,以後日子絕對不好過。…;
何應欽靈機一動。吩咐道:“來人,用沙袋把城門堵死!”心想:我把城門被堵上,你們赤手空拳,推不開門、爬不上牆,鑽不進洞。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進城?
他一邊堵城門,一邊趕緊派人把情況報告給協部。
此時城內大戰已經基本平息。只有部分地方偶爾還響起稀稀落落的槍聲,各營管帶都在城內各處帶兵,協部裡只有副標統徐樹錚坐鎮,處理各處送來的最新戰況,按照計劃下達一系列作戰指令。錢能訓則帶著一大班秀才、幕僚謄抄剛擬好的安民公告,準備等會兒四處貼上。
參謀送來的情報並沒有什麼可隱瞞,他聲若洪鐘地說道:“報告,西城門外來有新軍近千人袒露上身,手無寸鐵,宣言革命,要求入城。請指示!”
徐樹錚放下手中的《漢書》問道:“那何敬之是如何處置的?”
參謀答道:“何管帶已經派人把城門堵死,他們暫時進不了城。”
“不錯,何敬之還是有些急智的!”徐樹錚點頭讚許道:“那你回去吧。”
參謀有些猶豫:“就讓他們在城外站著?”
徐樹錚重新舀起《漢書》,悠然說道:“他們不是熱血上頭,故意袒露上身麼?很好!寒冬臘月的西北風跟刀子似的,正好給他們降降溫。我倒要看看,究竟誰熬得過誰?”
參謀的眉毛跳動一下:“如果他們要試圖炸開城門呢?”
徐樹錚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厲聲斥道:“那你們手裡舀的難道是燒火棍?”
參謀有些囁嚅地說道:“何管帶的意思是,我們還要打著革命軍的旗號,打倒北洋軍,推翻滿清政府。恐怕現在不好刀兵相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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