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批評引得輿論一片譁然,很多人以為他大力批判舊政府的目的,是為將來自己組閣營造輿論基礎,掃清執政障礙。但同時也引起包括孫元起在內的很多人的猜疑:國民黨儘管是國會第一大黨,但在參眾兩院只得到34%的席位,遠遠沒有達到簡單多數,怎麼就這麼篤定自己能夠組閣執政呢?
孫元起儘管疑惑,但為了在第二屆黨員代表大會召開之前擬定未來一年的工作打算,還是很客氣地向宋教仁致電,隱晦地表明瞭合作的願望。信中寫到:
“遁初理事長大鑒:京華違教,忽忽數月,仰望之誠,與日俱增。茲者正式國會召開在即,京城之中謠言四起,人心動搖,時事儳焉不可終日。當此千鈞一髮之時,匡扶之力全恃賢弟。而國家建設大計亦亟待商籌,萬懇即日力疾來京,主持一切,以救危亡。至祈勿卻為盼!孫元起頓首。”
作為宋教仁以前的老領導,孫元起覺得自己的姿態已經夠低的了,他多少應該給點面子才是。誰知過了三四日,宋教仁才勉強回電,上面只有乾巴巴的幾句:“高情厚誼感佩莫名,然滬上事務繁雜,京中政局晦暗難明,須擇機方可北上。冒犯之處還請海涵。即頌我公大安!”如此程式化的回覆,讓孫元起很難尋摸明白其中的具體意味,楊傑、陳訓恩等人也難以說出子醜寅卯來,楊永泰甚至懷疑國民黨是不是跟共和黨勾搭上了。
估計在這個世上,只有仇亮才知道宋教仁這番舉動的真實意圖:
發表抨擊袁世凱、趙秉鈞政府的言論,一方面是在虛張聲勢,以預備組閣執政的姿態壓制黨內的分裂勢頭以及反對言論;另一方面就是在拉仇恨,希望透過挑起袁世凱、趙秉鈞的怒火,為組閣失敗找到合理的藉口,也希望透過袁世凱、趙秉鈞的怒火能讓國民黨感到強大壓力,從而消滅分歧團結起來一直對外。
至於不敢進京和孫元起會晤,道理更簡單。現在宋教仁就是在吹肥皂泡,稍微輕輕一捅,閃爍著五彩六色的氣泡就會炸裂,哪裡敢和孫元起當面鑼對面鼓地鬥寶?——當然,即便孫元起不捅,肥皂泡也會自己炸裂的,因為正式國會4月份就要正式召開,距今最多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為了好友,也是為了自己和政黨,仇亮決定助好友一臂之力。
身為國民黨代理理事長,宋教仁本來就是位於金字塔頂端,屈指算來,真正能救他的人並不是很多。在這不多的人裡,排在第一位的毫無疑問是國民黨正牌的理事長孫中山。
可現在孫中山在哪裡呢?(未完待續。。)
四〇四、誰家獨夜愁燈影(上)
孫中山是公眾人物,國民黨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基本上類似於新聞聯播的前十分鐘,等同於是他個人的起居注,所以他的行蹤居止根本不用刻意去查,翻翻報紙就能輕鬆找到。
那孫中山現在究竟在忙啥呢?原來早在國會複選結果出來的第二天,他便以考察日本鐵路及工商業狀況為由,乘坐“山城丸”郵輪離開上海趕赴日本。
在一般的報道中會提到隨行者有馬君武、戴季陶、袁華選、何天炯、宋耀如等五人,但仇亮卻敏銳地在一份不起眼的小報中發現,隨行的還有一個日本人:山田純三郎。作為同盟會的老會員,仇亮對這個人名自然不陌生,但更熟悉的還是他的兄長——被孫中山稱為“外國志士為中國共和犧牲者之第一人”的山田良政。
山田良政是老牌的日本軍方間諜,早在中日甲午戰爭之際,就以任陸軍翻譯官身份活動於遼東前線。戰爭結束後,他又到北京進行間諜活動,得以結識一大批中下層知識分子。戊戌政變發生,他便將王照從北京護送至天津的大島號軍艦。1898年德軍佔領膠州灣後,山田又赴山東刺探情報。隨後轉至旅順刺探俄**情,結果被俄軍逮個正著,經日本領事交涉後才得以釋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