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度道:“若是不發生這檔子事,現在談論組閣確實有點言之過早。不過事已至此,縱使孫文、宋教仁三頭六臂只怕也無力迴天。難道孫文會讓宋教仁安穩地坐上內閣總理寶座?或者宋教仁會寬宏大量,任由孫文捧出某個傀儡替代自己?顯然不可能!既然國民黨無論如何都難以維持現狀,那組閣之事捨我其誰?”
儘管當前國會形勢已經日趨明朗,但國民黨這個變數依然不容小覷,如果一切順利自然好說,萬一名單擬定,最後卻不由自己組閣,豈非貽笑千古?所以孫元起敷衍道:“這事倒不急,還是等宋遁初北上之後再說吧!”
楊度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百熙你看到今天與會諸人的神情麼?聽說孫文與宋教仁內訌,一個個都神情振奮,目光裡透露著熱切。這既是為新中國黨的前景而高興,又何嘗不是為自己的前途而興奮?《史記?留侯世家》中有云:‘天下游士離其親戚,棄墳墓,去故舊,從陛下游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對於黨內諸人來說,也未嘗不是如此。如今組閣便是最好的賞功酬勞機會。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對西北的控制力正在逐漸下降。以前百熙你能掌控川陝甘晉等省,是因為你和各省都督、師旅長之間的師生關係,而且當時他們相對稚弱,需要依附於你才能生存下去,所以你對各省如臂使指。但隨著他們在各省經營日久,地位相對穩固,你們之間師生關係將會日漸淡薄。他們對你的命令會挑肥揀瘦,甚至陽奉陰違,而且恩情用一次少一份,直到形同路人或反目成仇。
“怎麼辦?百熙你必須要讓他們覺得自己還得依附於你,而眼下這次組閣就是展示手腕的最好機會。比如你把川督蔣介石調任陸軍總長,然後把晉督閻百川調入四川、陝督趙行止調至山西、甘督張育和調任陝西,還可以再提拔一人出任甘督。當下他們根基未穩,你以師長之尊、黨首之威、總理之權相命,他們焉敢不從?如此一來則全域性皆活,而你的威權也得以確立。”
看來這一年度四川民政長的磨礪,依然難改他與孫元起之前的友情,也依然難改他縱橫之士的風采。不可否認,楊度說得鞭辟入裡,孫元起情不自禁地點點頭:“那好,咱們今晚就好好合計合計,爭取這幾天就把名單初步擬定。”
楊度“嘩啦”開啟紙扇搖了幾下:“哪有那麼麻煩?只要有大致的腹稿,圈定人選不過就是一盞茶的功夫,關鍵是你自己要心中有數。”
孫元起奇道:“有什麼數?”
楊度屈指問道:“第一點,新內閣是純粹政黨內閣還是混合政黨內閣?”
如果國民黨沒有發生這場內訌,為了博取宋教仁的支援,孫元起或許會採用純粹政黨內閣。現在宋教仁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果再採用純粹政黨內閣,憑藉自身才佔30%多的席位如何擺平國會?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所以孫元起斬釘截鐵地答道:“自然是混合政黨內閣。”
楊度又問道:“如果是混合政黨內閣,那麼第二點就是內閣十一個席位要分給哪些政黨?各個政黨分別是什麼職位?”(未完待續。。)
四〇九、今朝農事巧安排
孫元起此時也大費躊躇起來:如何擺平國會、如何擺平其他政黨,這才是關鍵!給少了,別人不滿意;給多了,新中國黨還怎麼掌控內閣?
楊度也知道這種人事問題不是自己能夠插手,理智地保持了沉默。
半晌孫元起才道:“除了內閣總理必須是咱們的人外,還剩下十個席位,我打算新中國黨佔四個,分別是內務部長,擬由皙子你出任——”這些年來楊度對孫元起幫助極大,是實打實的“首席顧問”。把他留任四川民政長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孫元起處理政務都不大順手,所幸不久楊傑回國,在身邊幫襯一段時間,才勉強度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