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就這樣掀起了……
一連串的案子,對嘉慶的打擊非同小可,廣興和英綸都是他所寵信的人啊。嘉慶的身體瘦削了,臉色也推悴了,加上天氣漸熱,穿的衣服漸少,遠遠地看去,顯得似乎能被風吹倒似的。他時常想起阿哥時代自己和八阿哥、十一阿哥的對話。那時,八阿哥和十一阿哥曾影響他把他的胸懷放在春花秋月、高天湖水之間,如果那時聽了他們的話該多好啊。他現在多少有點明白順治帝當年出家五臺山的傳說可能是真的,如今,他的愛後早已崩逝,現在的女人只能使他放蕩,他也似乎只能在與女人的恣意放蕩中,來麻醉自己,放鬆自己。做人難,做個君王更難。
正當嘉慶帝長吁短嘆的時候,山東省即墨縣的一個村莊裡,一個女人正焦心地等待著丈夫的訊息。她似乎感到她的丈夫凶多吉少。她,就是嘉慶十三年的進士李毓昌的妻子林氏。丈夫是今年五月份前往江蘇江寧報到候任的,說好了七八月間就派人來接她和他的族叔李太清,然而七月已過,八月也至,不但沒見丈夫派人前來,就連丈夫的隻言片語,她也無從收到。她隱隱約約地有一種預感:丈夫,肯定是出事了,肯定的。林氏的預感沒有錯,她的丈夫不僅是出了事,而且是出了大事。這事情大到嘉慶帝得知後暴跳如雷的地步。不過,在說她的丈夫李毓昌所發生的事情之前,應該先提一提另外一個人。如果沒有這個人的話,李毓昌的結局很可能就會是另一番模樣。這個人,便是赫赫有名、以文章和書法馳名朝野、又以幹練清廉深得嘉慶帝信任的兩江總督鐵保。
鐵保,字冶亭,號梅庵,祖籍長白山下,先世姓覺羅氏,後改棟鄂氏,滿洲正白旗人。其家族多出武將,父親誠泰官至總兵。鐵保獨喜文,於乾隆三十七年進士,授吏部主事。武英殿大學士阿桂管理吏部,見他介然孤立,無所附合,意有不可,急辯勿撓,尤為器重,屢加薦舉,由員外郎遷郎中,補翰林院侍講學士轉侍讀學士、內閣學士。五十三年冬,乾隆帝召見,稱讚鐵保慷慨論事,有大臣之風。次年補禮部侍郎,歷京師會試副考官、江南鄉試正考官。嘉慶四年,鐵保以吏部侍郎出任漕運總督,詳定改革漕運章程十一款。七年底調補廣東巡撫時,記歷年行政經驗二十二條,書石鐫之堂壁,以告後任。八年初轉任山東巡撫。是秋,黃河在河南封丘縣衡家樓決口,淹及下游山東章丘一帶十九州縣,鐵保親臨指揮救災,為早日合攏決口,撥銀三十萬兩解赴河南。嘉慶帝表彰他“心無畛域,深得大臣之體。”十年正月,鐵保升任兩江總督,賞頭品頂戴,成為管轄江蘇、安徽和江西三省的最高軍政長官。這麼一個大名鼎鼎的朝廷封疆大吏,怎麼會同新科進士李毓昌搞在了一起?這話,還得從今年的六月份說起。
嘉慶十四年六月中下旬,江蘇中部連日大雨。那天穹彷彿被人捅破了一個大窟窿,雨水順著窟窿直傾而下,淮河下游河水暴漲。奔騰咆哮的黃河自清江入淮後,宛若一匹脫韁的野馬,在瓢潑般的大雨中,呼嘯著,猛烈地撲擊著薄弱的堤岸。堤岸終於經受萬住大水的衝擊,在山陽縣附近崩潰了。洶湧的黃水,從決口處橫衝直撞向著低窪的山陽縣席捲過來。水聲咆哮,驚雷怒吼,大雨傾盆。低垂的烏雲宛若一條條黑色的蚊龍,翻滾著,雲層相激,發生“嗚嗚”的怪叫聲,聽來令人心驚膽戰。決堤的水頭猶如一座崩裂的大山,足有兩丈多高,齊刷刷地壓過來,參天的巨樹在水頭的卷蕩下,彷彿成了弱不禁風的小草,一片片的民房更好像小孩搭的積水,被大水只一推就軟癱了下去,大水之中漂浮著巨大的樑柱、淹死的豬牛和一具連一具的屍體。只一天工夫,大半個山陽縣就成了一片澤國。大水吞沒了無數的莊稼,吞沒了無數慘淡經營的村莊。被大水趕出了家園的難民,成群結隊棲居在被分割開的一塊塊高地上,沒有衣服,沒有糧食,只有僅能遮身的小雨棚。老人絕望地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