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南數百里的阿勒斯坦郭勒河(即今卡日曲)才是真正的黃河正源……我一定要跟去,督促他們,不許半途而廢!要讓這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發現,提前八十年……真的可以改變歷史嗎?倘若可以改變,雍正四年時,胤禟就不會受盡折磨,在壯志難酬的遺憾中悽慘死去……雍正皇帝,胤禛,四哥,歡喜佛……突然心亂如麻……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胤禟回來了,趕緊收拾好心情撲過去開了門……一個風塵僕僕的人影抱著一罈子酒立於門口,清瘦的彷彿會隨風化去一般……眼前一片模糊,急忙用手指揩去眼淚,但揩之還有,揩之還有……突然,他伸出一隻手指,揩去我一滴淚水,放進了嘴裡,喃喃道:“澀的,我還以為你的淚,會和人一樣恬美。”那一剎那,他沉溺在內心世界中,表情閃爍過七情六慾悲歡離合……
脫韁的情緒終於被控制住,我看見十三斜倚在院門口,看來,是他帶他來的,清了清嗓子:“四哥,您回來了……您能來參加胤禟和我的婚禮,真好。您知道嗎,倘若沒有您的祝福,我們會很難過,真的。”
“你的女兒紅……”一罈子白玉腴塞進了我的懷裡:“這次辦差,順道去取回來的,只為‘有始有終’罷了……並不是對你們的祝福。”
去京城之南的魯地辦差,卻‘順道’跑到了京城之北的木蘭圍場,這道可真“順”啊!“四哥,你為什麼送我歡喜佛,它讓我很不安。”
“因為一首彈唱的傳奇,賣這尊歡喜佛給我的那個喇嘛唱的,你想聽嗎?”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
“我孤鶴野雲的仙夢,而今都已幻入空冥,二十餘年的內心驕傲,都降伏在你冰雪的聰明……一切繁華在我只是曇花過眼,眾生色相到明朝又是虛無,我只見夜空中的孤星一點,永恆不滅如你漆黑的明眸,指引我去膜拜,叫我去祈求……歡樂的時光如電光火石,旋即又消弭於漠漠長空,卻帶不走那一瞬間留下的,愛恨交織的絕戀!”
他伸出手剛觸到我的髮際,卻又如觸電般的縮回,他退後一步,轉身離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我動了情,衝著他的背影哭喊:“四哥,你終會比我們幸福的,請您一定要比我們幸福!”
看著癱在塌上鼾聲如雷的、終於被‘良心發現’的眾兄弟們還回來的人,不禁又氣又惱,索性用腳趾狠狠夾住老九的鼻子:“德行!醉得跟堆爛泥似的!”
“胡說,你相公站著是玉樹臨風,躺著也是‘玉倒山頹’……”鼾聲如雷的人突然迴光返照,眸子還清亮的出奇,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賊笑起來:“八哥在我喝的那幾罈子酒裡兌了水……剛才有誰來過院子嗎?”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四哥和十三弟來過,將以前埋下的女兒紅送給我當賀禮。”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所以你哭過了?為什麼?”他重新栽倒在塌上瞪天花板。
“我也不知道,當時情緒很複雜。”
“你對四哥的感覺也很複雜?”他翻了個身,背對著我,像陳述也像疑問。
“是的,有敬有懼有憐有歉疚……總之說不清楚。”
“那麼對我呢?”他的聲音平靜的出奇,只是背崩的緊緊的,拳頭攥的死死的,上面青筋畢露。
“對你的感覺很純粹,就是……喜歡……呃,愛慕。”
他倏的翻過身來審視我半晌,終於騰的跳下了榻,展眉笑道:“其實,倘若我是四哥,可能會比他更過分,算了……嘶——快憋死我了。”
……
聽著他在牆角處邊哼小曲邊對著夜壺淅瀝嘩啦的開閘放水……突然覺得隨意而溫馨:“哎,你和拉錫、舒蘭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快了,要趕在黃河凌汛之前,凌汛後有桃花汛,桃花汛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