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父經歷了皇子叛亂,又要重組暗衛,也是元氣大傷。雖然再查趙廷彥,仍未有確切的證據,後來獲悉了一件事,原太子謀反前曾向戶部借銀,戶部能外借的銀子有限,這錢卻被趙廷彥提前借走。看似無意之舉,原太子恰巧少了這筆銀子周轉,謀反時諸多受制。皇祖父由此推斷,趙廷彥至少是知道太子要謀反的。明知如此,卻裝作毫不知情,坐收漁人之利,令皇祖父很不喜。」
趙廷彥應是早就打算好,太子或別的皇子登基,對他來說並無好處,他需要的是先帝在這場叛亂中的勝利,才能輪到他上位,故而透過借銀打擊原太子,或許他還用了別的手段推波助瀾,都聰明地一一抹去,先帝懷疑,暗衛背叛也是趙廷彥搞鬼,可是當時的先帝並沒有實證。
「趙廷彥已勝券在握,先帝不甘心把皇位交到這人手上,決定另立儲君,也是對趙廷彥的試探與懲罰。」
趙廷彥最想要皇位,先帝偏不給,不止不給,還要他看著別人登基,對別人俯首稱臣。
立趙錚為儲,趙廷彥若是反了自不必說,若是沒反,先帝也能有時間繼續追查。一個人只能一時不漏出馬腳,不可能一輩子都藏得好好的。
孟玄雲道:「他……簡親王,為何那時沒有反?」
趙錚笑:「他不能反。他很愛惜自己的名譽,並不想當亂臣賊子。當年他選擇留到最後,就是打算名正言順繼承帝位。若是反了,不就等同於承認他對天子有異心,那皇祖父第一個就會收拾他。同樣朕登基,他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反。但若是朕遇刺駕崩,膝下又沒有皇嗣,他作為先帝『唯一沒有切實過錯』的皇子,拉攏了宗室,繼承皇位的肯定便是他。」
孟玄雲聽見「駕崩」兩個字後,連忙捂住趙錚的唇,惱怒地瞪他一眼,這人怎麼這般口無遮攔,駕崩也是能隨便說的嗎!
趙錚就勢親了送上門來的掌心一下:「你放心。皇祖父立朕為儲,要朕學會的第一件事便是自保,以前蕭炎是皇祖父身邊的第一侍衛,皇祖父指了蕭炎私下教朕武藝,蕭炎不敢當朕的老師,便認了朕當師弟。」
原來吳忌真是蕭炎師弟……想不到經常被王公公稱為榆木疙瘩的蕭統領實際竟是帝師,小侯爺有些想笑。
「那刺客,就是簡親王的人?」
趙錚點頭,語氣中帶了一絲明顯的快意,道:「趙廷彥藏了這些年,被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折騰得丟了官位,朕又派你去收帳,二十萬兩一來不是小數目,二來,他心裡有鬼,覺得朕定是對他起了疑,沖他而來,乾脆就對朕下手了。他平時就看不起朕,也不想想,若從朕處繼承了帝位,他得管朕叫什麼。」
「……皇上!!」
小侯爺惱得不行。
這些年一直在壓抑,一旦吐露出來,趙錚卻有些魔怔了,不管不顧、自嘲地道:「都說當皇帝好,坐擁天下,可是除了江山還有什麼,為了這個皇位,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回以前的家要藏著掖著,至親之間也要利用提防,至於江山,江山是皇祖父的,朕要報答皇祖父的知遇之恩,替皇祖父守住江山,替他收拾心懷不軌的兒子……這十多年,朕甚至控制不住會想,朕究竟是不是皇祖父用來制裁趙廷彥的一顆棋……其實皇祖父選中朕,就是朕最大的福氣了吧……」
「皇上,別說了!」孟玄雲忽然抱住他。
趙錚任他抱著,抬頭望了望龍床上方雕刻的磅礴欲出的金龍,痴痴地道:「你不知道,福寧殿只有朕一個人的時候,真的很冷……」
天聖十年,慎王次子趙錚成了太孫,年僅七歲就要承擔起令原太子都發了狂的儲君之重。
在先帝的刻意運作下,年幼的太孫只有仰仗先帝才能活下去,是最符合先帝要求的儲君,也是最不可能背叛先帝的純臣。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