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黑牛抹一把臉上的水珠,馬宏達鐵青著臉說:“不許你再喊——想楊柳青!”
“為什麼?”李黑牛的眼睛眯得一點縫隙也沒有了。
“不為什麼。”馬宏達陰沉地說。
“你是說楊柳青已訂了親?那有什麼了不起的,現在都新社會了,講自由呢。”
“老子知道。但一個楊柳青總不能兩個人想吧?”馬宏達堅定地看著李黑牛。
“你是說,你也想她?”李黑牛睜大了眼睛看馬宏達。
“是又怎樣!”馬宏達毫不退縮。
“可是……可是,我已經拍了她的屁股?”李黑牛企圖耍賴。
“那是流氓!”馬宏達立刻回擊。
“好了好了,不喊就是了。”李黑牛偏過頭去。
然後,李黑牛忿忿地一個猛子紮下去,許久後,從河對岸露出頭來。馬宏達愣了片刻,以蛙泳的姿勢遊了出去……
他在原處浮了許久,遊向河心。他在河心反過身來,靜靜地仰躺在水面。藍天無限高遠,悠悠地懸浮著白雲蒼狗,那雲朵看似沒有變化,但只需一會兒,圖案已不是先前的圖案,雲朵與雲朵間的組合也換了格局。他的心正像這天空,他的心事猶如那變幻的雲朵。他的心是那樣高遠,可他無法把握這雲朵的變化。他不知道柳青姐是否能知道馬宏達和李黑牛想著她,她知道了又當如何?這李黑牛真蠢,既然想著,又為何去拍人家的屁股呢?馬宏達也是,心裡有話嘴上不說,平時又不敢對柳青好一點,只會幹想……可是,這世上的人都是要死的,死了便沒有了,而且永遠永遠!老賢木還說,這地球也會滅亡的!
忽然間,他又想到了別處,想到春天以來的時光,想到馬宏達的“坨坨”,想到狗的“沉浸”與雞的“愜意”……當腦屏上飄蕩著那些影像時,他的手怎麼就碰著了自己的|乳頭,心中隨之生出一分焦慮:這|乳頭下還沒有長出坨坨來呢……
這真是一個令他討厭的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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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美人脫衣1
在老賢木時代,珠璣作為珠璣公社的首府,還算不上一個小鎮,只能叫街,而且是獨一條街。街道是有些彎曲的南北向,街長大約一華里;南端與漢( 口 )宜( 昌 )公路垂直相接,北端出了街口不遠是通順河堤。說珠璣是街,除了兩排房屋相向形成街面的格局,還因為房屋都是木柱木樑的瓦屋,而且街面上的確間或有幾間大房子,街的南端尚且聳立著兩幢三層木樓,如此便與純粹的村莊徹底劃清了界限。據說,珠璣街是三個地主於一九四九年交出的家產,難怪有人胡說街及城鎮的文明亦是“剝削”的產物。解放後,入住街面房屋的人家基本上不是吃“商品糧”的,他們與街面背後散居的人戶( 多是草屋 )都是貧下中農,種田為生,一併歸入珠璣公社珠璣大隊第一生產隊。
但是,珠璣街畢竟稱得上是珠璣公社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那些街面上間或“臉闊”的大房子,便分別設了公社辦公署、衛生所、百貨商店、糧所、獸醫站、採購站等等。此外,還有諸多小的店鋪,隔三差五地掛著裁縫店、剃頭店、雜貨店、粉館、酒館、肉鋪、熟食鋪、皮影社之類的招牌。在珠璣街的背面,另有當時的工業:一間鐵鋪,一間木器廠、一間榨坊。珠璣公社所轄各大隊的貧下中農到珠璣街上來叫做“趕街”。趕街是廣大貧下中農的嚮往,雖然常常不買,逛逛也是愉悅的生活;至於見到有人拿著買到的東西從店鋪裡出來,又有人進入皮影社,當然知道是“拿工薪”的同志,但依然會帶來羨慕的激動和憧憬的幸福。總之,珠璣街上向來並不冷清和蕭條。
香火最旺處是榨坊的門前。榨坊似乎永遠關閉著大門,外人從來不得隨便入內;但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