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牟允中直言不諱地承認。“我們好歹在同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了兩年多。日子雖不好過,但我熬過去了,並且期盼此後可以有個正常的婚姻生活,”說到此,神色黯然的他頓了一下,苦笑地說:“遺憾的是,奇蹟並沒發生。”
“那麼你是為了彼此不再和諧而難過了?”
他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旋即給醫生一個肯定的答覆。“不!我想我是為自己傷害她而難過。”
醫生往後靠在皮椅上,再次審視眼前的男人。“所以你是因為傷害她而難過了。但先前你也說過並不後悔。這不是很說不通嗎?”
“是不大通。可是我得告訴你,當我回想起和我太太結合時的那一剎那,那種解脫的感覺,是我很久沒有感受過的經驗,我甚至有種想大哭大笑的衝動。更荒謬的是,我還把自己想成了牛郎,而她是織女,好不容易才求得在那座該死的橋上相遇的機會。因為我天真地妄想,原來我的婚姻還是有希望的,還是有前途的。結果……”牟允中兩眼泛紅,強嚥下一聲哽咽,沉靜地說:“那次後,我被她罵得一文不值。”
聽到這裡,醫生真的是忍不住了,他抽出兩張衛生紙,一張遞給牟允中,一張則是放到自己的鼻子前,用力擤了一下,猶豫地問:“她罵你什麼?”
“強盜、土匪、色狼、你去死!罵得人順口,聽得人順耳,不是嗎?”牟允中調侃自己。
林醫生迅速瞥了牟允中一眼,突然有個新的想法。“牟先生,你太太是不是曾經歷過不幸的事情?所以讓她這麼怕男人。”
牟允中看了醫生一眼後,將眼睛挪到自己的鞋尖處。“對不起,林醫生,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譬如曾遭受男性的虐待、被男人玩弄拋棄,或者一些不幸事件之類的。”
牟允中雙手交握在腹間,雙肩一聳,“應該沒有。”
林醫生微抬起審視的眼,掃向牟允中。“你怎麼這麼肯定?”
“我說過她以前很信任我,對我是有話直說的。而且我是我太太的第一個男人。所以如果有任何不對的話,應該是心理障礙的成分多於生理。”
“喔!”繞了半圈,他這個專業醫生都還未敢下結論,病人已知毛病在哪兒了。不過,對方若不肯說真話的話,他實在不知從何幫起,“沒有與牟太太深談的話,我實在不知道為何她會這麼排斥親密關係。也許你可以再告訴我她的事。”
聽醫生跳過類似剛才的問題,牟允中像是鬆了口氣地說:“她有潔癖。我們家向來一塵不染,凡是宴客過後,不論多晚,她非得再三撣過沙發才會關燈就寢。”
“你認為這是癥結所在?”
“誰知道,反正有時候我會被她弄得神經兮兮的。”
“你可以描述一下你老婆嗎?不管好與壞,把你對她的感覺說出來。”
“她是個大家閨秀型的女人,不抽菸,也不賭博,連股票市場都不肯上,但是對直銷銷售人員而言,她是一塊超級大金餅,怎麼刮都分不完。當其他女人為了悅己者容的理由穿金戴玉、美容健身、上街大血拚時,她可以穿著一雙爛拖鞋,跑遍臺北市的保險公司,只為自己買一張全險。她這麼做的理由是,如果她這個做太太的不幸翹辮子,那麼我這個做丈夫的不必跑去澳門賭馬,就可以變成全臺灣最有錢的鰥夫。如此大費周章只是想表達她是在乎我的。但是林醫生,我請教你,如果你有這種‘閒內助’的話,該怎麼辦?”
“我會很高興,起碼人財不會兩失。”林醫生本來的意思是想幽他一默的,但玩笑開得不是時候,馬上招來牟允中的怒視,連忙正色地說:“但……這種事嘛,實在是因人而異的。”
牟允中緩緩撤去想置醫生於死地的表情,張開乾澀的唇,繼續刻板地說:“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