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檮杌當日對她所說,一是因為態度轉變太過莫名其妙,二是因為她總以為他性子裡是個孩子,根本不曾當真,便也從未放在心上。
只是沒想到……當日所思竟是她自以為是了。
可是先不說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何為情愛,她對他也根本只是對一個孩子、一個徒兒的心思,就單說他與她又是師徒輩分,斷然也是不可能真的生出什麼膩歪情思來的。
但又要將這事兒對他的影響減到最小……這,又該如何去辦呢?
金貅臉色不自知地發苦,頗有些頭疼。順手按了按隱隱有些鼓動的胸口,她嘆了口,呆坐了半晌之後才起身走出了房間。
院子裡,檮杌還在金貅下下的結界裡發呆。
方才翡翠與饅頭的那番話,讓他意識到原來自己去打劫是會讓金貅不開心的。
他應該要氣得想要掐死那隻笨兔子才是,他應該要暴跳如雷,惡狠狠地發洩自己心中的不快與委屈才是。
可是此刻,他卻什麼都不想幹。
他腦袋裡全是方才金貅嚴厲的斥責。
「憑什麼?憑什麼?!就憑你那日兇性大發,完全不聽為師的命令虐殺了那肥遺獸!你這般不顧一切地隨著自己的兇性亂來,你知不知道天似殿下已經起疑了?若是不小心被他或是被別人發現,你以為你有多少能耐能與他們抗爭?到時候連為師也護不住你!還有你今日竟敢學習了人類打家劫舍,跑去搶奪人類的東西!這是什麼?這是土匪!是強盜!萬一不小心傷害到凡人的性命,你以為你有多少小命能折騰?!」
她怒著顏,神色嚴厲而又冰冷,彷彿他的不聽話讓她氣極。
那時他被她迎頭澆了一盆冷水,心下那是又委屈又難受又憤怒。被她這麼一訓更是憤怒傷心得失去了理智。
大爺他喜歡她,為了討她歡心這才屁顛屁顛地下了山去和弱小的凡人搶金子,還耐著性子和弱小的人類學習製作怎麼把方方快快的金條變得又美麗又精緻。可她不但不開心,卻反而迎頭給他大爺一頓罵,他的滿腔心意她看都不看一眼就給扔到地上踩碎了。大爺他脾氣本來就高傲不羈,素來目中無人,這會好不容易看上一雌性,千方百計討她歡心,卻受這般挫折,自然當場就炸了。
而這會兒他卻是冷靜了下來。方才翡翠和白漫透講得那番話一字不落地飄進了耳朵,讓他的火氣頓時降了下來。
他這才知道她為什麼會生氣會發火。原來她並非刻意,只不過他討她歡心用錯了方式……
又想起她訓斥他的那番話,他想著想著,越想越覺得她口氣雖然嚴厲,卻帶著好多好多的擔憂。她擔憂他的身份會暴露,擔憂他會胡亂殺人受到懲罰。
想著想著,他又想起來她無意間暴露了有關於他真實身份的事情,但他此時一點兒也不想去探究。他只是繼續想著想著,覺得心中又酸又甜。
她擔憂他。
她其實是關心他的。
心下稍稍釋懷了一點兒,他微微鬆了口氣,但失落與沮喪卻一直隱隱地停在心頭,揮散不去。
擔憂與關心,和對翡翠對任何人都會有的。
和他這種只想把她獨佔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他知道,所以急切又無措。
他知道自己的天性本能使得他只知道強取豪奪、霸道妄為,倒不是他此刻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只是經過此事,他發現想要追求金貅,以自己這直接的個性是行不通的。
他沒有什麼是非觀念,但她卻很強;他喜歡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但她卻並不能懂的他的心意。他不瞭解她想要什麼,正如她不瞭解他想要什麼一樣。
檮杌沉著臉,悶悶地想著:要怎麼樣,才能知道她想要什麼呢?
正在鬱悶地思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