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明手託著下頜,神色古怪,半晌沒再開口。他被江唯言和李皎的奇葩交情震撼,臉頰一陣青一陣白,想笑又不想笑。他挺直的肩膀微松,緊繃著的身子不再用勁。他發現自己果然想錯了李皎和江唯言的感情,自己的嫉恨之情顯得很可笑。
鬱明問:「那就是說沒有談過情?」
「談過,」江唯言笑著撇一眼臉重新黑下去的英俊青年,「只是不合適。我始終喜歡不起來她,她應付我應付得也很費勁,我們就分開了。後退一步,回歸主僕的關係。」
鬱明眸中瞬間染上了微微笑意。
他抱著手臂站在屋簷上不動,口上一本正經道:「真是眼瞎。長公主殿下天人之姿,龍鳳之才。明麗中透著溫婉,溫婉中有小任性,任性裡還會自有寬容,寬容裡帶一點可愛。她那麼完美,你居然不喜歡?」
江唯言一本正經地回諷道:「我跟你不一樣。你向來喜歡強勢的女人,喜歡被女人壓著。看你身邊的女人,不是殿下那樣的,就是雁將軍那樣的。天下少男人如你這般胸襟,總慕強女。」
鬱明大窘。
他先是想解釋自己和雁蒔的交情非常純潔,但他其後就發現自己確實比較喜歡強勢的女人。江唯言諷刺他喜「被壓」,雖有誇張成分,但也不算錯!
鬱明大怒道:「還不容人有點個人愛好了?千篇一律有什麼意思?」
江唯言隨手將空了的酒壺一甩,酒壺扔下屋簷落在地上發出哐當脆響,喝酒的青年大笑不絕:「隨便你!」
他在此終於發現了鬱明性格中有趣的那部分,從不跟人真正置氣,時刻保持著樂觀調侃的風格。能收能放,內裡刀膽,百摧不折。女人喜歡強勢有趣的男人,男人也欣賞積極向上的對手。
劍乃兵器之君,刀乃兵器之膽,鬱家郎君無愧於心。
江唯言自己沒有的東西,便分外羨慕鬱明。他想一個人,怎麼能在萬般打擊後重新站起來,傲骨沒被打折,精神也沒有崩潰呢?
他大笑著,猛然抬頭往天幕間看去。
鬱明站在他身後,與他一同看向天邊。
兩個青年皆是武學大成者,在同一瞬間,一起被天地間氣流間的異象所吸引。氣流變了,空氣在剎那間凝滯,變得不正常。天上轟隆隆的雷聲近了,電光如千萬倒刺往下劃來,光亮照耀天地!
在光亮的剎那時刻,有黑衣殺手無聲無息地摸進了官寺,被站在高處屋簷上的兩個青年一眼看到。
鬱明和江唯言幾乎是同時從屋簷上跳下,迎向賊人。鬱明武學氣勢澎湃,然論輕功,江唯言比他身手詭異靈敏得多。兩人一前一後地扎入敵人中,與殺手直面相對。
又過了少許呼吸時間,官寺中響起女郎震怒的吼叫聲:「有敵來犯!諸位排陣!」
轟轟悶雷聲到達耳邊,震盪間,大戰至此拉開序幕。
一燈如豆,明珠在屋舍中翻閱卷宗,視窗突撲入一身形鬼魅的黑衣殺手,她駭得往後退,拿起手邊趁手的器具就砸過去。杯水車薪對對方來說完全無用,殺手身手相當好,幾下就掠到了明珠身邊,手中匕首預備劃向女郎的脖頸。
寒光映照女郎清澈驚慌的眼睛!
電光火石間,身後的屏風砰的一聲被推倒,千鈞壓來,雁蒔將軍腳下若有冰雪旋風,帶來陣陣寒氣。在明珠不安的目光下,雁蒔一把拽住明珠的手往外走:「殿下呢?」
在屋裡與妹妹說話的夏國王子郝連平抬頭,房梁往下迅速刺來一刀,那刀影如風,忽隱忽現。娜迦駭然不知如何躲,被郝連平摟住腰狼狽無比地往案下翻滾而去。房樑上跳下了黑衣殺手,罩著面,只有一雙無情的眼睛打量著他。
「來人!來人!」
「起來!都起來!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