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行了禮後,退下。
一旁的他,卻並未出聲阻止。
抬腳跨進院內,他也跟在一旁,並未告辭。
最後,我伸手,推開自己的房門。
房中紅燭搖曳,光影嫵媚。
強忍著加速的心跳,回頭對站在門口的他笑道:“鵬舉不進來坐坐麼?”
他躬身,禮數周到,對答得體:“城中新定,捉到的金兵俘虜都要處理,且真定府牢守衛並不嚴密,恐兀朮跑了,臣要巡軍,檢視牢房,就不坐了!”
我依舊微笑:“那你去吧,明日朕要趕路,睡的早,就不陪你一道了!”
他轉身,風雪再次蓋下來,地上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我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的遠去,心,也一點一點的變涼。
直看到他快要到院門口時,他猛然止住腳步,回過頭來,對我說道:“風雪甚大,不知能否借陛下的斗笠一用?”
我取出斗笠,衝入雪中,將落在他肩頭的雪用手掃落,展開大氅,披在他肩上。
他微微低下頭,我又伸出手,將落在他頭頂的雪花拂去,將斗笠戴在他的頭上,認真的在他的下巴處,將帽繩繫好。
看著他的眼,對他路出一個笑容,凝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
第二日天晴,我尚未啟程,便聽見陳規來報,說是昨夜,果然有人企圖劫獄,救走兀朮。幸得守衛森嚴,岳飛親自出手,將劫獄之人,也一併捉了。
我抬眼看岳飛,他卻並未看我,只看向一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御前諸班直早已等候在北門,劉光世亦策馬,站在隊伍前頭。
他身後,是綁的結結實實,口中塞了麻核的兀朮,被御前高手看押。
兀朮面露兇色,一雙眼睛直盯著我,似乎想要將我生吞活剝一般。
終於,有一天,他也落在了我的手中!
微微一笑,對左右吩咐道:“將他的眼睛,用黑布蒙好!不可讓他認清行軍道路!”
大軍不再趕路,走的並不快,到了中午時分,卻看見有一騎追上前來,並遞上一封書信。
有些奇怪,拆開信,並未寫稱呼,更未署名,只沒頭沒腦的寫了一句:斗笠我帶回來還給你。
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是說,他下次回來,會主動來找我;還是說,他不想有我的東西,所以還給我劃清界限?
這句話,在我心中,思來想去掂量多時,仍然想不明白。
三日後,到達大名府,張浚早已帶著眾位官員在城外迎接,當那些官員,看見被困得結結實實,從麻袋中揪出的金兀朮時,各人的臉上,說不清是興奮,還是激動。
更有些在靖康年間家屬被金兵殺害的官員,嘴唇哆嗦,眼眶泛紅,說不出話來。
我笑得很發自內心,當著眾人的面,毫不客氣的拿馬鞭指著兀朮,揚眉道:“兀朮,你想不到,自己竟有今天吧?”
兀朮面露憤恨,卻苦於嘴裡被塞了東西,說不出話來,只得嗚嗚的乾嚎了兩聲。
面色再兇悍,還不是我手中待宰的羔羊?
心情大好,今日的張浚看起來也愈發的風姿颯爽,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對他笑道:“德遠,此次大捷,你功不可沒,朕要好好的封賞!”
張浚臉上滿是春風得意之色,說出的話,內容雖然是什麼陛下仁德,臣不敢居功之類的謙遜之言,可語氣,語調,卻是意氣風發,自我讚賞之意。
將兀朮丟到大名府的牢房,派人嚴加看管,在大名府稍作休整。
上午召見完行在的官員,下午時分便在翻看各處的摺子。
費神的事情並不多,李綱將京城也整的井井有條,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