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還算懂得分寸,雖怒卻不曾發作,卻暗暗叫人把那在縣城破廟養傷的老頭叫來縣衙,他要親自審問。
那老頭被打的半死,又病了,真是屋漏偏遇連陰雨,昏昏沉沉裡,聽到是縣老爺問話,一時淚如雨下,只是沙啞著聲音喊冤枉。
趙瑜見他病得委實厲害,便叫人先領他下去,又請大夫來看,想等他好了再行問案。
誰知道,次日衙差卻來報,說那老兒得了急病,死了。
趙瑜一時如鴨子聽雷,趙忠在旁邊道:“怎麼這麼快就死了?怎麼死的?”
那衙差低著頭,道:“這個……就是病死了。”
趙忠冷笑:“病死的可真巧,我們縣老爺要來審案了,他就病死了,是說他沒福氣呢,還是說有些人有福氣?”
那衙差臉色就不大好,訕訕地退了下去,臨出門回眸看了趙瑜一眼。
正巧趙瑜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便把那衙差的臉色看個一清二楚:那人的臉上是一種極為輕蔑地鄙視的笑,這姿態就好像趙瑜不是縣太爺,而是他踩在腳底的螞蟻。
先前趙忠在外頭探聽了這“樂陽縣三惡”的傳聞後,趙瑜還有些不大相信,如今一看,總算是心服口服。
那股火兒從腳底板極快地竄到了頭頂,熊熊燃燒,趙瑜衝到書房裡把面書架推倒,上頭的書籍跟擺設甩了一地。
趙瑜發洩了一通,咬牙切齒道:“老子養的不是一幫衙役,而是一幫匪徒啊!”
趙忠在門口加了一句:“公子你不滅了他們的話,他們早晚也要吃了公子了。”
趙忠雖然好吃懶做,但天生有一件本領,就是人緣極好的,不管是是街邊茶攤,還是百姓門前,只要有人的地方,趙忠就能擠進去,並且迅速地跟那些人打成一片。
趙瑜知道的有關樂陽縣的一切,全歸功於趙忠的“關係情報網”,趙瑜想來想去,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連這幾個貨色都鬥不到,老子一輩子不回京,死在這!”頗有幾分壯烈成仁的味道。
趙瑜這一發作,王捕頭一夥兒似也聽了信,卻也沒有把這個從天高皇帝遠的京城裡來的縣太爺放在眼裡。
在他們眼裡,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是個斯文俊秀的跟個娘們兒似的公子哥兒,他們一上來便給趙瑜顏色看,就是想嚇住趙瑜,只要趙瑜服軟,他們便會再加以籠絡,“恩威”並施,堂堂縣太爺很快就會被訓練成他們魚肉百姓的一隻聽話的狗。
可是這幫廝混衙門很久的衙蠹蟲們沒想到的是,趙瑜並不似他看起來那樣柔弱,在這個從京內來的貴公子的身體裡,還有不曾冷過的熱血,跟沒有折過的傲骨,或許是因為當初在京內有恩師罩著,家門庇佑,從未吃過如此的虧,故而被挫了一下後,趙瑜反而更彈了起來。
當那張告示貼出去之後,王捕頭一夥兒人大為意外,可是很快地他們就鎮定下來:放眼整個樂陽縣,都是他們的天下,這新來的縣太爺果真是個無用的天真書生。
別說是五兩銀子,就算是五百兩,五千兩,又有誰敢過來惹事?銀子固然好,但若沒了命,就算銀山也是白搭。
何況前來樂陽縣城的那些鎮村裡的後生們,會拳腳功夫的極少,就算是會,比得過王捕頭的也更少,就算真有幾個出類拔萃的,也頂不住他們私底下用陰招。
牆上那面招賢告示,王捕頭並沒有叫人撕去,反而讓人好生護著別讓風吹走。
他就是想給趙瑜顏色瞧,想讓這面告示,變成一個巴掌,啪啪地打在趙瑜臉上的那個,一直歡快地打到趙瑜屈服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瑜兒:本公子終於出來了,撒花,掌聲~閃光燈~
老虎弟:都那樣了還閃光燈……要是我早找個什麼把臉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