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你說起壓歲錢的事,今年呀,我非但領不了,還得給小輩們發了。”
齊褚陽笑道,“可是心裡不高興?”
柳雁想想確實不開心,“嗯,能領壓歲錢便覺自己年紀還小。可不能領了,就好似長成了大人,爹孃也開始老去,我們的後代又長江後浪推前浪了。”
齊褚陽難得見她這樣憂思,“頭一年離家,確實會多想些,等初二便回門了,等元宵過後,你想回便回吧。”
柳雁倒不是覺得齊家不好,只是做女兒十幾年,如今做了別家媳婦,到底還是掛念家中。幸而齊家是柳家世交,他也是自己喜歡的,不像那些媒妁之言,成親當天才初見的新人,想想更是陌生尷尬吧,“要是回的頻繁,我爹非得把我趕回來。”
齊褚陽道,“那我陪著你回。”末了他擰眉,“岳父總不會將我也打出來吧。”
柳雁噗嗤笑笑,往他肩頭趴,“爹爹才捨不得打你。自小呀,他就更疼你一些。興許是覺得你能文能武十分適合做接班人,哥哥是個文弱書生,從不了軍。可是沒想到,接班人沒做成,倒做了女婿。”
“女婿也是半子,倒也沒跑偏。”
見他說的輕鬆,柳雁想起兒時的事,撇嘴,“我那時可真心討厭你,以為爹爹都要被你搶了。”
齊褚陽頓了頓,瞧著她說道,“可沒想到我最後搶的不是你爹,是你。”
柳雁眨眨眼,可覺得他的臉皮越發厚了。稍稍一看他,又見他不自在。雖不自在,還是與她對視,真摯非常。看到最後,皆是一笑。
已是年關,街上熙熙攘攘,馬車入了主幹道就走不動了。
兩人便下車步行,走了十幾步,緩如烏龜。待過了正午人才會少,都趕著回去吃年夜飯。可年夜飯前夕,人可不少。
齊褚陽拉著柳雁,身子微側,護著她前行。走在中間什麼也瞧不見,便去了邊沿,從店鋪門前過,至少人少點。
柳雁不喜待在家中,能和他一起出來更是開心,雖然走得慢可也覺得歡喜。走著走著瞧見孩童手中各色炮仗,心又癢了,扯扯他的手,“齊哥哥,我們買菸火玩吧。”
齊褚陽早已不玩那些,見她兩眼期盼,點頭,“買吧。”
於是兩人還未買好年禮,就先去買了炮仗煙花,要找下人搬時,卻發現人潮洶湧,下人早就不知道被擠到何處去了。
柳雁在門口瞅了一會,估摸是等不來下人了,轉身回店,“不買了。”
齊褚陽見她說著不要,還是瞧了一眼,拉著自己要走,他說道,“瞧著不沉,搬回去吧。”
“人多,不好搬。”
“無妨。”
到底還是搬了,柳雁拽著他的衣袖,“要是累了就放下,時辰還早,不急。”
齊褚陽看著清瘦,力氣還是有的。常年拉弓,臂力更是不弱。走了大半的路也沒事,倒是柳雁瞧了他好幾回。
“姐姐。”
“姐姐。”
稚嫩童聲突然在喧雜的人聲中叫起,柳雁卻聽得耳熟,步子一頓,轉身四下看去,沒看到人。正要收回視線,卻突然看見個女童鶴立雞群,趴在一個人的腦袋上朝她招手,她這才認出來。
齊褚陽也往那看去,見那女童騎在一人身上,正當馬騎,一臉俏皮,也是笑笑。
兩人往那走去,那邊也往這過來,剛照上面,那被當做馬騎的中年男子就嘖嘖聲道,“新婚燕爾啊。”瞧見那一箱炮仗煙火,差點沒朗聲笑話他們,“多大的人了,竟然還放煙火,跟我家豆豆一樣愛玩,虧得還是朝廷命官,正四品。”
柳雁半惱,“那條律法規定朝廷命官就不能玩煙火了?”
能這樣當面打趣她,她喊著先生卻更似老朋友的人除了鄭昉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