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等了半晌,地越來越溼,水也慢慢滲到腳下,站的地方已開始溼潤泥濘。她擰眉瞧看,終於抽了匕首,斬了芭蕉葉,頂著挪到石階那,至少那兒沒有泥。站了一會,便見下面有人打傘上來。認了片刻,已是歡喜,“宋姐姐。”
傘面微抬,白淨面龐已露了出來,宋晴見了她,笑道,“方才上來時碰見你家下人,說你在這等著,我就先上來了。”
柳雁忙躲到她傘下,可算是鬆了一口氣,“這鬼天氣,一點也不讓人安心。難怪沒人上山,原來是都瞧出要下雨了。”
“那倒也好,省得跟人擠,人少些,那解籤文的師父也會耐心些。”
柳雁稱是,兩人一起往山上走去。進了香火大殿上了香,宋晴求了支籤,一對是上上籤,說是有好姻緣,柳雁笑道,“就說宋姐姐是個福氣人。”
宋晴笑笑,見她不求,嘆道,“求了上上籤的還不算是好姻緣,連籤都不需要求的人才真是好姻緣呀。”
柳雁笑笑,“宋姐姐別笑話我了。”
宋晴見外頭還下雨,說道,“不如在這用了齋飯再下山吧。”
柳雁也不願涉水而下,反正今日無事,在這裡和她好好談心也好,想來自從她去了鴻臚寺,兩人就沒好好說過話了。
寺廟主持去備齋飯,兩人便在房裡等候,說些朝堂上的事。
提及那次考試,宋晴淡笑,“你平日也並不用功,奪了頭籌,也在我意料之外。雁雁,你家世好,又得長輩寵愛,腦子又好,如今還有那樣好的未婚夫,這一生都順風順水,讓人羨慕。”
柳雁聽著話裡有羨慕,說道,“宋姐姐只看見我面子上的事,卻不知我裡子的事……我自幼沒了母親,偶爾有些壞心眼的,也總會說我是野孩子。同繼母也並非幾日就熟識,也有許多磕絆,才終有今日的母女情分。我父親一門心思在效忠朝廷上,也甚少關心。齊哥哥更不必說,他初來時,我真是恨極了他。後來決意做女官,也是挑燈夜讀,並非像宋姐姐看見的這樣輕鬆。而今……我唯一的好友已不在……”
宋晴說道,“可如今你還是好好的,哪怕是千難萬險,也都過去了。”
柳雁默然稍許,才道,“仔細想想,若是我稍有偏差,也無今日結果。”她笑了笑,“往上看,往前走,便能有康莊大道。宋姐姐最大的挫折,可是當年女官制被廢除,出逃他國,可你並未放棄,如今也如願做了女官不是麼?”
宋晴神色微頓,終於是展顏,“對。”她伸手拿過茶壺,給她倒了滿滿當當的一杯,“以茶代酒,為我們堅持至如今乾杯。”
柳雁也拿了茶,同她碰杯,一飲而盡,“宋姐姐,往後也要共進退,有一番大作為!”
宋晴輕輕點頭,“定是要的……”她緩緩起身,“我去解手,再看看你家下人來沒。”
等她離去,柳雁往窗外看去,見有芭蕉,忽然想起郝姑娘那事,等用過飯,還是快些回家吧。
雨打芭蕉,珠落屋簷,交錯滴答聲響,像催人入夢的曲子。她揉了揉眼,這種時候竟然犯困……困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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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陰冷,鼻尖隱約有苔蘚的溼黴氣味。
柳雁動了動手腳,沒有如願舒展,又酸又麻。她睜眼看去,黑濛濛的並看不太清前面。因手腳被縛,她突然明白過來,用力掙扎滾動,卻還是無法掙脫。心中塵封已久的恐懼慢慢籠罩上來,直至席捲全身——她被劫持了。
又是這樣的雨水天,又是這樣寒冷的囚丨禁之地,她蜷縮成一團,想用牙咬掉腳上的束縛,可那歹人手法頗為老道,根本解不開。耳邊似乎聽見了磨刀聲,還有男子對話的聲音,那歹人至少有兩個。
她滾到邊沿,靠著那坑窪不平的石壁站起身,尋了一處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