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的山歌漸漸遠去,羯奴一行並沒有遇見,聽著布穀鳥歡悅的鳴叫,羯奴把玉符捧到嘴邊呼喚道:“小蝶出來吧,沒有遇到人!”可無論他怎麼要求,小蝶就是不肯再現身。
“由她去吧!”玉陽子擺手制止了羯奴,喟然道:“小蝶雖然心地純善,但畢竟已修行鬼道,鬼對生人本就存著殺戮的yu望,小蝶道行不深,不能控制體內的怨氣,對你我她自可收斂,對旁人她恐怕也擔心地很,還是別為難她了!”
羯奴聽了師父的話感到很不是滋味,略帶抱怨說:“七年了,你每天都說她道行不能jīng進,你倒是想辦法幫她一下啊!”
玉陽子聞言啞然,微帶惱意地輕踢了羯奴一腳,“你這憊懶貨,我教你這個人都吃力無比,於鬼道我一竅不通,又怎麼點撥小蝶?”羯奴聞言嘿嘿乾笑,再不多話隨著玉陽子朝目的地走去。
原來羯奴雖然已經成了玉陽子的入室弟子,但由於體記憶體著龍首丹的元力,也不知龍首丹是何物所煉就,對羯奴的身體經絡有極大改變,羯奴按照碧沙洞裡的法門將體內的七種真氣調和在一起勉力執行,雖然避免了內腑灼熱的痛苦,卻沒有辦法按照潛龍宗的功法練氣築基,自然也就無法習練明者的神功,只學了一些保命的如飛天遁地的法訣,和粗疏的陣法。
不過羯奴雖然不能打坐調息練出屬於自己的真氣,但體內七道潛龍宗主留下的真元在這幾年裡按照《碧沙洞經》(羯奴取的名字)執行,倒也讓他的神清氣爽,元氣充沛,若單論功力,羯奴體內磅礴的真氣實在嚇人,只是他無法使用罷了,這就好比天賜了偌大的金庫給他,他卻沒有鑰匙開啟。
好在潛龍宗講究修心為上,既不提倡借重外物,也不強求術法強大,但求對事理細緻入微的研究以達到破有歸無的境界,所以玉陽子不擔心羯奴練不成通天徹地的本領,兩師徒反倒是極具藝術家的氣質,只不同的是,羯奴更加浪漫一些。
距離括蒼山最近的小鎮,名喚張家渡。官道從張家渡延伸出一條小路,靠近山麓的盡頭有個酒肆,雖然只販賣些農家土釀和一些野味吃食,但卻人聲鼎沸。
這是一間還算齊整的茅草土房,略顯簡陋但也寬敞,廳堂裡散亂擺放著五六個桌子,鄉民們歪歪扭扭地聚成一團,圍著中間一個俊朗的少年,不時爆發出歡笑聲。
“剛才講王忱王長史帶著十七八個光腚漢子圍著他辦喪事的老丈人跳舞還不夠有趣,下面我要說的是周(豈頁)周尚書的妙事!”羯奴拿著一把蒲扇站在條凳上大模大樣地搖著,看著那些涎著臉表情茫然地鄉民笑道:“你們不知道這個周尚書,那可知道王敦王大將軍?”
鄉民雖然粗鄙,但王敦的名號還是知曉的,畢竟人家當年是造過反的,如果沒有王敦的反叛,朝廷可能不會收攏大量的流民當兵,這些鄉民能在這張家渡附近種上一畝三分地全靠了當流民軍打王敦的主帥,所以聽到羯奴提問都忙不迭地點頭。
羯奴笑著說:“王敦雖然厲害,卻對這個周尚書忌憚地很,一看見他就緊張,一緊張就出汗。只要碰見周(豈頁),哪怕是冬天,王敦也要拿著扇子猛扇。後來王敦軍變打到建康,便將這位周尚書處死。周(豈頁)死前,破口大罵,叫著‘老天有眼,快殺王敦啊!’押解他的人用戟戳他的嘴,血從他嘴裡一直流到腳,周(豈頁)依舊神sè不變。”羯奴站在條凳上手舞足蹈,把周(豈頁)赴死的狂放演的活靈活現,低下的鄉民都禁不住讚道:“這人是個漢子,是英雄啊~!”
“嘿嘿~!”羯奴搖著扇子,剛才的慷慨馬上變得jiān猾起來,聽眾見他的模樣知道戲肉來了,都前傾著身子聽他分說,羯奴滿意地笑道:“所以這英雄絕對不幹狗熊事,以前有個尚書紀瞻邀請朝廷要員們到家裡做客,席間叫自己的寵妾出來給大家表演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