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姿態,容遠並不陌生。
那個人的臉,雖然經過十幾年的時間有不少改變,但還能看出昔日熟悉的痕跡來。
容遠看了一會兒,心中波瀾不起,抬手按在玻璃上,弦力振動,剎那間,被人用子彈都無法打穿的玻璃牆在他的掌化作一堆碎屑,瀑布般嘩啦一聲落在地上。
這聲響動終於驚動了那個男人,但他只是頭也不回地說:“再等一下,我這個理論馬上就要完成了……只要再給我兩分鐘!”
容遠跨過玻璃碎屑走進去,站在他身後看了片刻,突然說:“不可能完成,你算錯了。”
“什麼?”男人的權威顯然不容人質疑,十分惱怒地看過來,這才發現容遠並不是他預想中會來的人,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問:“哪兒算錯了?”
他心無旁騖,並不關心容遠的身份和來歷,但卻無比在意他說算錯的話。彷彿除了他的研究,他不關心這世界上任何其他問題。
“這裡。”容遠伸手點了點螢幕上的一個地方,說:“你代錯了一個數。”
男人看了一眼,然後摘下眼鏡揉了揉,再戴上以後趴過去重新看了一眼,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顯然,他因為飢餓或者疲憊之類的原因,眼神恍惚,身體虛弱,不小心代錯了一個數字,導致之後的研究都成了浪費時間的無用功。
但這種錯誤,這個世界上能一眼看出來的人寥寥無幾。
男人站起來轉過身,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向容遠,問:“你是誰?”
容遠早得到豌豆的提醒,知道這裡面並沒有任何監控裝置,便掀開兜帽,摘下口罩,輕聲道:“好久不見了,倪子昊。”
“你認識我?”倪子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抱歉,我不記得你了。”
容遠並沒有用擬態衣改變外貌,現在世界上不認識他的人沒有幾個。能說得這麼坦然的,在他昔日的故人當中更是隻有這一個。
想起當初在競賽培訓期間住在同一個寢室,每每被對方的路痴和臉盲弄得既無語又無可奈何的日子,恍如前世。容遠心下感慨,問道:“你不是跟堅果國的惠特家簽了合同嗎?怎麼會在這兒?”
倪子昊一聽果然是過去認識自己的人,也忘了詢問容遠的身份,直接道:“惠特家族好幾年前就已經破產了,我畢業以後經導師介紹,進了這個研究所。”他看上去對這種寒暄挺不耐煩的,但到底比高中時期長進了幾分,就算不喜歡但還是認認真真地回答了。
容遠一聽就明白了。在他剛從比丘星迴來的時候,諾亞曾經遮遮掩掩地說在他不在的時候,它小小地教訓了一下以前針對容遠的人,比如麥子家族啦,容家啦,還有一些容遠感覺自己都沒有聽說過的家族,估計是針對過遠陽公司的人。只要諾亞採用的手段不違法不過分,換句話說不會導致他扣功德,那容遠也對這些事無所謂,就放手讓諾亞隨意去做了。
諾亞那傢伙,雖然本人不能露面,但他掌握的情報和錢財遠勝過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被它全力針對比被容遠針對還要恐怖得多。昔日龐大到能左右世界經濟的麥子家族被他整到煙消雲散,估計容氏也好不到哪兒去。
容遠其實早就已經不把那些人放在心上了,不過知道諾亞這麼做都是為了他,還是覺得心中一暖。
倪子昊身體太虛弱了,才說了兩句話,就搖搖晃晃地站不穩,不得不扶著椅子坐下來。容遠看到他這個樣子,皺了皺眉,問:“你幾天沒吃飯了?”
這個人都餓的精神恍惚了,不看著他的研究專案,連注意力都無法集中,似乎隨時都能暈過去。花了好一會兒他才把容遠的問題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然後就怔住了,望著天花板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自己上次吃飯是什麼時候。
容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