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當事人而唇槍舌劍,不過同吃律師這行飯,多多少少私底下都有些交情,更何況他們是同一所法律系畢業,要拉關係也跑不掉學長學弟之類的十八等親。
“簡律師,本來一聽到男方請出你來辯護,這場判決我的勝算只有30%,可是今天看下來,我的當事人有80%的機會爭取到孩子的監護權。”辯方律師笑容上的自信開始累積,一方面是滿意今天自己的表現;一方面也因為覺得多年來與簡品惇明爭暗鬥的大大小小開庭辯論,他終於有一回能勝得如此漂亮。“怎麼受傷住院回來,功力變差了?”他笑覷著簡品惇戴上眼罩的左眼,搭配他向來“汗草”十足的體魄,頗有九分西洋海盜頭子或是中國剽悍將軍的味道在。
簡品惇將檔案交給身邊助理,從西裝口袋取過墨鏡戴上,“我覺得監護權判給母親對小孩有利。”
這句話,解釋了為什麼他沒有猛烈攻擊女方在法庭上所提出的陳述漏洞。
雖然他是男方的辯護律師,男方的經濟條件高於女方許多,健康情況也比女方來的更好,法院在酌定時,這些條件對女方的請願相當不利,加上社工人員的訪視報告在男方刻意造假下,讓社工人員誤信了男方對孩子集寵愛於一身,不過男方的再婚妻子對前妻所生之子的厭惡卻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敢打包票,如果孩子監護權落在男方手上,很快的,臺北又要新增一碼後母凌虐前妻孩子的血淚史。
“你是說,你在讓我羅?”辯方律師臉色一垮,任誰聽到這種話,都很難開心大笑。
“別這麼說,我只是想讓那個孩子有好日子過。”沒必要將律師與律師間爭輸贏的暗鬥加諸在無辜孩子的幸福上。
“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你總說,能贏就好。”辯方律師驚訝從簡品惇口中聽到了……人情味?
簡品惇行事風格向來是大家一清二楚的固執——對勝利的固執,他曾替幾個黑道人物擔任辯護律師,更曾讓死刑犯改判無罪,即使他的當事人犯了九分錯誤,他也有本領靠一張嘴讓九分錯誤全變成受害人所犯,在某些層面上來看,簡品惇的道德觀念時正時偏,端看他今天接的案子得泯滅多少天良而定。
今天,他改邪歸正了?!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連我都不相信那句話是我說的。”看著助理和辯護律師的表情,好像他說出了911恐怖攻擊是他一手策畫的大新聞似的。
他只是……覺得有必要替那名牙牙學語的孩子爭些權利,或許因為他的一念之仁,這個孩子不會變成第二個花漾。
是的,他想起了她。
想替她做些什麼的念頭移情到那孩子身上,讓他向來只贏不輸的固執被丟棄到腦後,以那孩子的利益為優先。
他,似乎被花漾給牽著鼻子走了。
“接下來,你可以把重點放在我當事人現任妻子身上,相信你會看到罩門。”臨走之前,簡品惇在敵對的辯方律師耳邊撂下模稜兩可的話,之後該怎麼打贏勝戰,就全憑辯方律師的領悟力了。
出了法院,簡品惇直朝停車場走去。
幫了這廝,心裡卻沒有太踏實的感覺,或許他沒能幫到真正想幫的……那個小小女孩,花漾,在她曾面臨相似的無助時,他沒能伸出援手,這樣的自厭想法完全沖掉前一分鐘他還在慶幸能幫助另一個孩子的快樂。
“簡先生,這樣做好嗎?”上了車,駕駛座上的助理顯然對於簡品惇今天法庭上的“失常”及方才那一番“洩漏軍情”深覺不妥。
“我找不到不好的理由。”按下車窗,讓涼風吹進車裡。
“我們從沒有輸過任何一場監護權的官司……”傳出去,在業界向來不敗的聲譽就被打壞了。
“那麼這次就當學個經驗吧。”簡品惇望著車外。今天正好滿一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