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走後,小茜驚魂未定。 小薊被抬下去,並請了大夫來照顧。 風先生見小夫人心緒未定,動手給她開了一個瓜,切成小塊放到她面前。 “夫人,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經歷這樣的生活麼?” 他知道小夫人被擄走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但他畢竟在某些方面有些木訥,從未想到這麼細緻。 今日親身經歷,他才省得,原來小夫人整日都面對這樣一個陰晴不定的人。 那種不知對方何時會發怒,不知自己何時會惹怒對方,不知這種日子何時到頭的緊張感。 那種朝不保夕,無時無刻不被恐懼包圍的絕望。 這個膽小愛哭的小夫人,究竟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夫人……” 千言萬語,風先生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覺得一顆心好比被手中的刀子瘋狂扎一樣,如此痛徹心扉。 他終究不是個好丈夫,也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 小茜用籤子紮了一塊蜜瓜,笑著遞到風先生口邊。 風先生把蜜瓜吃進口裡,卻注意到小茜不停發抖的手。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他的小夫人是如此的害怕,可儘管恐懼,臉上依舊能露出這毫無破綻的笑容。 究竟是練了多少次,這小哭包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夫人……”風先生握住小茜的手,雙目凝著她,默了許久,才艱難地道出幾個字,“為夫對不起你……” 小茜把竹籤放下,凝著她的丈夫,眼睛忽然泛起淚光。 她委屈地投進風先生的懷抱,這一刻再也沒有抑制,把這段日子的擔驚受怕,全然哭了出來。 風先生把手舉起,許久才緩緩地拍在她背上。 懷裡的小夫人因為哭泣,身子不停顫動,一拱一拱的。 他只覺得一顆心都被掏了個乾淨,只剩下鮮血淋漓的血洞。 但另一方面,看到小茜終於像從前那般,脆弱毫不掩飾,他也覺得有稍許欣慰。 本來在他面前,這個小姑娘就該永遠保持純真,想哭就哭,想笑便笑,而不需要為自己打造一副堅硬的盔甲。看書喇 讓女人變得堅強,堅強到可以面對所有的一切,這並非什麼了不得的事。 反而側面說明,這個男人真的很失敗,否則也不需要女子把自己逼得無所不能。 所以小茜在他面前哭,讓他本就被愧疚的苦水淹沒的一顆心,終於沒有那麼疼痛。 他輕輕拍著小茜的肩膀,像是哄孩子那麼哄著,終於等小茜哭夠,他的一顆心也被撕得鮮血淋漓。 “夫人……”又是一聲輕喚,把所有的愧疚都融進這聲呼喚之中。 小茜擦了擦眼淚,執起他的手,把五指撥開,在他的手心寫下:“夫君,不必愧疚,風瑕擄走我,並非你害的。” 風先生長嘆一聲:“但是不能立即把你救出來,卻是為夫的無能,要是這些苦為夫能替你受了該多好?” 小茜抽抽噎噎,在他手心寫下:“我的夫君雖然不是無所不能,雖然不能遠赴萬里救我於水火。” “但我的夫君,卻是個擁有宰執之能的男人,這樣的本事,不該浪費在一個女子身上。” “因為我的夫君,是大秦的風相,而不止是我一個人的夫君。我很高興,我的夫君一直都很好的履行著他的職責。” 小茜寫得很慢,等到一番話寫完,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也在一點點癒合。 這便是他一眼淪陷的原因,柔弱的女子有著強大的力量,總能輕而易舉,就叫他從容而立。 他的夫人,就是這麼神奇的一名女子。 但他還是心疼:“夫人,你可以不必這麼明事理,可以向我撒嬌,向我無理取鬧,總之為夫都會依著你,縱著你。” 小茜把腦袋枕在風先生膝蓋上,緩緩閉上眼睛,唇角帶著笑意。 她的夫君,的確不是無所不能,也不在她需要的任何時候都會及時出現。 雖然不能始終陪著她風花雪月,卻能把滿朝文武治理得井井有條。 她的夫君,無論何時都是個令她著迷且敬佩的人。 只是,每當面對這張臉,她總會有些恍惚。 因為令她懼怕,令她心懷愧疚的人,就長著這樣一張臉。 “夫君,”小茜拉過風先生的手,在他手心寫下,“風瑕其實是個很可憐的人。” “如果非要他死,才能結束很多事,我希望他可以有個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