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踩著一地的晨光,站在疏落的林子裡,金陽從樹梢灑下,落了虞清歡一身的斑駁。 她騎在小紅背上,面容憔悴,帶著一身的疲憊。 在看清衛殊的面容時,她如釋重負,鬆了長長的一口氣,提得高高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幸好,兄長平安。 無論是兄長,還是長孫燾,她不希望其中任何一人有事,在她的心裡,他們都是同樣的分量。 “大人,林子裡怎麼會有個女子?看起來很可疑。”一個衛士問道。 “瞎了你的狗眼,那是淇王妃!”衛殊瞪了衛士一眼,忽然噙了邪魅狂狷的笑意,往水面一扔船槳,足尖一點,整個人掠向岸邊,在即將提不住力量時,足尖點在船槳上,借力躍起,最後穩穩落在虞清歡面前。 虞清歡從馬上下來,十數日的奔波,使得她的腿臀皆有磨損,她一時竟然站不穩。 衛殊眼疾手快,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衛殊很大力,把她的手臂都弄疼了,足以看出衛殊此刻的緊張和擔心。 “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 兄妹同時問出聲,在聽到對方的問題時,不約而同笑了。 “怎麼這麼疲憊?” “怎麼這麼憔悴?” 聲音再次同時響起,虞清歡穩住身形,抬眸望著衛殊,眼裡落下了他的身影。 衛殊凝著她,雪寂的眸底全都是她:“怎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虞清歡道:“夢到你們有危險,所以趕來了,看到你平安無事,真的太好了。” 麒麟衛還離得很遠,兩人的對話他們聽不見,只是聽過許多關於衛指揮使傾慕淇王妃的傳聞,見兩人“含情脈脈”地望著對方,不由擠眉弄眼,笑得曖昧。 衛殊默了默,終是道:“淇王他,失蹤了。” “什麼時候?”虞清歡身形一晃,靠到了小紅的身上,她很鎮定,但話說著說著,聲音便哽咽了,“在哪裡?為什麼?” 眼看麒麟衛越來越近,衛殊只好長話短說:“十二日前,在距離這裡三十里的金鳴山為救百姓中了埋伏,落入水中不見蹤影,灰貂兒和黑馬立即追去,玄陌他們跟在身後,我也讓阿琨帶人去找,但至今沒有訊息。瑜兒,對不起……” 十二日前,他失蹤已近半個月了麼? 自己怎麼現在才來?長孫燾他還好嗎?有沒有毒發?他在哪裡?餓不餓?痛不痛? 虞清歡強迫自己站穩,眼淚卻簌簌落下,她抬手去擦,越擦越多,最後滿臉淚痕:“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 表兄沒事,也是一份安慰。 衛殊看著她淚流滿面,一顆心好像被千軍萬馬碾過,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抬了抬手,想把這個悽惶的妹妹擁在懷裡輕聲安慰,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對不起……”他又重複了一遍。 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身上沒有揹負那麼多血海深仇,那他一定會拋開一切去找尋淇王,只為不讓妹妹掉一滴眼淚。 可是,他是陸明邕,有數百冤魂的冤屈等著他去洗刷,他不能隨心所欲。 別哭了。 那一顆顆淚珠,都是灼燒著他心房的火炭,太讓他心疼了。 虞清歡取出個瓶子,塞進他的懷裡,哽咽著道:“哥,原諒我的自私,明明知道你揹負著那麼多,卻從未替你分擔過。” “這一次我又要丟下你一個人去找昭華,真的很抱歉。這是我給你配的藥,它用一株百年靈芝製成,能治你身上的暗傷。” “好好照顧自己,要是你出了什麼意外,我也會難過死的。我為你做了衣裳,用的是白色的料,那是你最喜歡的顏色。” “不管你做什麼,都要以自身安危為重,你要好好活著,我還沒看過你穿新衣的樣子。若是有朝一日我們能卸下所揹負的一切,你再也不要穿這黑漆漆的顏色了,我知道你並不喜歡。” “傻!”衛殊眼眶不爭氣地紅了,鐵血漢子在這個妹妹面前手足無措,像個大男孩,他扭頭擦了擦眼角,斬釘截鐵地道,“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們陸家的男兒是家裡的頂樑柱,你不用操心,家裡的是一切有我。” 世人欺他辱他,無畏。 世人若敢欺她辱她,妄想! 只要他活著一日,就不會讓人欺負到瑜兒身上。 他是這麼想的,只是這一次,他又不得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