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傅縣長,你還認得我吧?&rdo;
傅萍定睛細看,才看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秘書賈義。只因他把手臉塗得烏黑,就像小花臉似的。傅萍不禁吃了一驚,忙問:
&ldo;你怎麼變成這模樣了?&rdo;
&ldo;還不是為了一路上方便些麼!&rdo;賈義又嘻嘻地一笑。
傅萍的心怦怦直跳,惟恐鄰人發現,四顧無人,連忙把賈義引入屋中。賈義一進屋便把棍子和破瓢丟在一邊,沒有等讓就大模大樣地坐在炕頭上了。一邊說:
&ldo;傅縣長,你要早聽我的話,跟我一同過去,哪還會有這樣的事?&rdo;
傅萍一時低頭無語,沉了好半晌才說:
&ldo;你來幹什麼?&rdo;
&ldo;傅縣長,你是我的老上司,你家裡出了這種事兒,我怎麼能袖手旁觀,不來看看您呢?&rdo;那賈義伶牙俐齒,特別能說,又接著說道,&ldo;我嫂子一到城裡,我就見著她了。我當時就同高鳳崗司令和酒並部隊長說,這是縣長夫人,你們可不能怎麼樣她!要是出了差錯,我是不依的!現在把我嫂子安頓得妥妥帖帖,吃喝都沒有問題。你就放心好了。&rdo;
&ldo;你見著她了?&rdo;傅萍試探地問。
&ldo;當然見到了。咳,我幾乎忘了,她還要我給您帶來一封信呢!&rdo;賈義說著,撕開袷衣掏出一封信來,遞給傅萍。
傅萍連忙接過,將信開啟:原來是一封很短的信,上面寫道:
傅萍夫君如面:
現在我在肅寧城裡。一切都好。他們沒有虐待我。望你速下決心,趕快過來,不要猶疑。我很想你。願我們早日團圓。
妻秀春
這封簡訊,傅萍看來看去,心潮澎湃,竟看了半日。其中詞句雖然生硬,但確係妻子的筆跡。他的妻子一度教過書,後來精兵簡政又回家為民了。傅萍手裡捧著信,目光呆滯,竟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ldo;縣長,你看怎麼辦哪?&rdo;賈義催了。
傅萍仍默然無語。
&ldo;你怎麼不說話呀,我的縣長!&rdo;賈義急了。
傅萍抬起頭,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賈義,遲遲疑疑地說:
&ldo;你說我該怎麼辦呢?&rdo;
&ldo;叫我說嘛,&rdo;賈義的嘴角露出一點冷峻的嘲笑意味,&ldo;那就簡單囉!你隨我今晚就進城投降皇軍。&rdo;
&ldo;那怎麼行?!&rdo;傅萍立刻翻了他一眼,&ldo;小賈,你替我想想,我也算抗戰初期的幹部了;全縣的大人小孩都知道我,我今天公開去……去投敵,你叫我這臉往哪兒擱呢?&rdo;
賈義的眼珠轉了幾轉,略微想了一會兒,說:
&ldo;要不,這樣吧:為了照顧你的面子,你可以蹲在家裡,由他們明天派人來抓。對外就說是把你抓走的。你看這個辦法行嗎?&rdo;
傅萍又在那裡嚼著牙花子,不做聲。
&ldo;怎麼,到底行不行啊?酒井和高司令就等你一句話哩!&rdo;
傅萍終於點了點頭。
賈義咧著嘴笑了。
他不愧是個精明人,臨走又要他的原上司給妻子寫了一封親筆信,把信裝在懷裡。然後才撿起了那根討飯棍,夾起破瓢,匆匆地消失在夜色裡了。
賈義走後,母親從小東屋裡走出來,問:
&ldo;剛才那個要飯的,跟你咕噥了半天,你們說什麼了?&rdo;
&ldo;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