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百七十二兩五錢,”翠月將兩張交鈔和一個錢袋子放在了椅前的茶几上道,“你自己點點吧!”
“什麼意思?”祺祥詫異地看著她問道。
“這是你那幾張賬單的錢,收下吧!”翠月說這話時,臉上沒有多少表情。
“帳……賬單?什麼賬單?”
“就是你給陌香他們添置的那些東西,那幾張賬單攏共加起來就這麼多,你收著吧,只當是我買給他們的。”
“不是,翠月,你這什麼意思啊?”
“看不起你的意思!”翠月說得很直白。
祺祥瞬間愣了,怔怔地望著翠月,五秒鐘後才開口問道:“我還是不明白,我的賬單為什麼要你來付啊?小爺我不是沒錢……”
“對,你很有錢,你是齊王府的小王爺,家裡堆著金山銀山地緊著你花,你怎麼會沒錢呢?可小王爺,恕我多嘴問一句,那些銀錢都是你掙下的嗎?”
“那……那至少是我家的啊!”
“呵……”翠月臉上浮起幾絲鄙夷的笑容,輕輕搖頭道,“是啊,跟你這種一出生就享受著祖蔭父蔭庇護的人說這些話,是不是有點對牛彈琴了?你除了會伸手問家裡要錢花,其餘還能做什麼?你壓根兒就不知道我們尋常人家要掙一個月的花銷,得非多少辛苦。”
“我知道你辛苦,所以……”
“所以什麼?可憐我,還是真心喜歡我?想拿你祖輩父輩掙下來的家業養著我?”
一句話問得祺祥答不上話了,有些尷尬地坐在那兒。翠月淡淡一笑道:“您的一片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您真的不是我所欽慕的男人。我所欽慕的男人會自己掙錢給媳婦買花戴,會自己保護妻兒,會在別人困難時施以援手,即便他只是個小村頭或者小掌櫃的。可惜……您除了錢和身份,沒有其他東西值得我欽佩仰慕,而您的錢是您家裡給的,您的身份也是您家裡給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祺祥一臉窘迫,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來。翠月把那交鈔和錢袋推到了他跟前又道:“收著吧!雖然不多,但再湊湊夠你還我那五百兩了。我龍翠月雖然出身不好,命也不好,但有一點我喜歡自己掙錢買花戴,我就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女人了,不需要那些多光亮的頭銜,這樣夫人那樣姨娘的,更不想再去跟那些女人勾心鬥角爭風吃醋,我就想守著我的枕兒安心過日子。所以,小王爺,您死心吧,我不會喜歡上您的,更不會嫁給您。”
心如頑石這四個字祺祥在今天終於有所領悟了。彷彿晴天忽然響了個霹靂似的,他整個人完全傻在那兒了。翠月走開後的半個時辰裡,他像一尊土碉堡似的坐著。小丫頭問話他不答,遞茶也不喝,就那麼呆呆地坐著。坐了好長時間後,他才忽然掀開被褥,跳下長椅,匆匆離開了。
回到王爺後,祺祥直接去了遊仙兒那兒。遊仙兒正要出門,半路上碰上了他,便問道:“你個死孩子,昨晚又宿到哪兒去了?眼圈黑成這樣,滿身酒氣的,又喝醉了是不是?你就算把王府當客棧,也好歹在我跟前來露個面兒,讓我知道你還是活的啊!”
“乳孃,我籤的那幾張賬單您怎麼給了龍翠月?”
“我給了龍翠月?”遊仙兒眨了眨眼睛道,“我吃撐了要給她啊!那賬單是你家玉盞拿去的。正好,我得說說你,那玉盞是不是太沒規矩了?我就是叫她來問話而已,她就……”
話沒說完,祺祥轉身就走了。遊仙兒連喊了兩聲,他都只當沒聽見。遊仙兒見他臉色不好,怕回去跟玉盞吵,便吩咐冬兒道:“快去找琥珀,叫琥珀去祺祥院子裡瞧一眼,別真吵上了!”
祺祥的確是回去找玉盞了。進院門時,玉盞正站在那叢花草前折花,見他一臉怒色地回來了,料到是在龍翠月那兒聽說了什麼,便歇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