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開了鎖,見裡面的賬目還在,方鬆口氣。她把東西重新放好,恢復原貌,便椅座貴妃榻上發愣。半晌,她噗嗤笑了,臉色恢復了原有的顏色,拍胸脯自言自語道:“什麼鬼不鬼的,還真會嚇自己。阿彌陀佛,我佛祖保佑。”
次日一大清早兒,寧二老爺便乘車離府。錢氏並著兒女們送到了儀門,方依依不捨的與寧二老爺惜別。寧開霽和妻子李氏等人隨後趕來,代表大房和寧二老爺說了兩句離別話,而後便目送寧二老爺馬車離開。
錢氏不滿寧開霽夫妻來的晚,更不滿寧大老爺不出來送他的弟弟。她訕笑衝寧開霽夫妻點了下頭,便陰著臉帶著孩子們往回走。
李氏眼看著她走遠了,冷哼一聲,跟丈夫寧開霽道:“瞧瞧,你二嬸子不高興了。”
“什麼我二嬸子,不是你二嬸子?”寧開霽反問。
李氏伸手掐寧開霽胳膊一下,笑罵:“我不嫁你,她會是我二嬸?仗著孃家爹是個侯爺就了不起了。這麼多年,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還不是大太太在操心,她光顧著耍威風去了。”
“噓,別瞎說。”寧開霽示意李氏注意場合,人多口雜,若傳到二嬸子耳朵裡可不好了。
李氏才不怕這個,笑著跟寧開霽告辭,也要朝西邊去。寧開霽拉住她,奇怪道:“怎麼這就生氣了?飯也不陪我吃?”
李氏挑起柳葉眉,輕輕拍打寧開霽的手,笑道:“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兒,我去找江繡娘!”
寧開霽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江繡娘是誰。擺擺手,隨李氏鬧騰去。
錢氏打發走庶女寧婉鐺,只帶著自己親生的一雙兒女進門。寧開遠還要上課,安慰了幾句母親和妹妹,便匆匆去了。錢氏和女兒寧婉蓉母女倆便躲在屋裡,互相抱著哭。
“江姑娘來了!”
江清月踱步進了側間,淺笑著給錢氏請安。
錢氏鬆開抱住女兒的手,用帕子拭淚,低聲問江清月,“你怎麼來了?”
“今天二老爺離家,我想著太太和三姑娘難免感懷傷心,便過來看看。本是想盡自己所能勸一勸,人走到門口了,才意識到自己嘴笨,說不得什麼好聽的話。正要反悔呢,丫鬟已經傳話了,我便硬著頭皮進來了。太太和四姑娘可別嫌棄我多事。”江清月淡笑道。
錢氏聽她這話說的真誠,出自肺腑,笑了:“難為江姑娘有心,比有些家裡人強。”
江清月心知她諷刺大房,沒吭聲。
寧婉蓉也笑,拉江清月坐下,命丫鬟上最好的茶給江清月嚐嚐。寧婉蓉眼盯著江清月放下了茶杯,方問她覺得怎麼樣。
江清月低頭看沉在茶湯下的茶葉,琢磨道:“我不大懂茶,說錯了三姑娘莫見怪。此茶形似花蕊,初苦後甘,可是峨蕊?”
寧婉蓉沒想到江清月真的答對了,驚訝地看著她,點頭。
錢氏拍腿對寧婉蓉笑道:“蓉兒,你快被比下去了。”
寧婉蓉驚奇的打量江清月,追問她是如何得知的。憑江清月卑賤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有條件喝到這麼名貴的茶種。“你難道是在郡主那兒喝過?”
“姑娘猜對了一半。”江清月笑道,“我確實是在郡主那裡得知這種茶的,卻不是因為喝過,而是看過。郡主愛茶,有不少相關書冊,我得空便瞧了瞧,可巧就記住峨蕊這味茶了。”
“原是靠運氣,”那就沒什麼稀奇的了。寧婉蓉笑了笑,請江清月繼續品茶。她喝好茶的機會可不多,好好品一品,保不準這輩子就沒有下次了。想到此,寧婉蓉心中不禁攀升了很高的優越感。世人所謂的貧賤之差,說得恰好就是她與江清月之間的尊卑距離。
寧婉蓉又瞟一眼江清月,一時間,竟有些嫉妒她如仙般貌美的容顏。不過漂亮又怎樣,她出身下賤,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