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臻:「不用了,我準備回家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他攔住宿睞,又回頭同宿雪說話,「大爺爺大奶奶中午可能不會回來了,等會兒中午飯就要你們自己解決了,你看是你自己煮個飯炒些菜,還是等我過來做飯。」
如果全憑本心來說,宿雪當然是想要吃宿臻做的菜了。
不過現在麼!
她乖巧的搖了搖頭,說:「中午飯我們可以自己解決的,哥哥你不用擔心我們,我會幫你看好他們兩個的。」
一下子就把自己提高到另一個層次,順便貶低了另外兩個男孩子,可以說是很有心計了。
另外兩個男孩子可有可無的任由著宿雪說話,他們真的沒有宿雪那麼喜歡念著宿臻,所以對於他們形象的小小抹黑,他們其實也沒那麼在乎。
距離爺爺離開已經有三四個小時了,宿臻看著自己大門卻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木籬笆圈成的院牆上,枯黃的藤蔓被露水打濕又被太陽曬的半乾,形成了詭異的顏色。門前圍住的那一小塊院子是沒有鋪上水泥的,左半邊被爺爺整理出了小塊菜地,前段時間撒進去的白菜種子已經發芽,右半邊有棵還未完全長成的李子樹,是他從前在別人那裡要來的半截樹枝,種在院子裡後慢慢的就長成了一棵樹。
進了院子就能看見他家大門,堂廳的門是不鏽鋼的,模模糊糊的能倒映出來人的身影,旁邊廚房的門是木頭的,不過現在已經卸了下來,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
早上還是空蕩的只有一張桌子和四個長凳的堂廳,現在看上去滿滿堂堂的,都是些宿臻說不上用途,卻在村裡其他有去世的人家見過的東西。
旁邊就是爺爺的房間,房門是敞開著的,裡面有人在說話。
宿臻進去後,看見宿媽媽和其他人一邊說話一邊整理著爺爺的遺物,而爺爺躺在房間正中央。他的身下是用兩條板凳撐起來的門板,衣服已經換成了壽衣,臉上蓋著黃表紙,他推開半掩著的房門進去時,帶起了小股的風,將黃表紙揚起了一半,露出紙下人的臉。
「怎麼到這兒來了?」宿媽媽聽到動靜回頭就看到低著頭的兒子,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遺物,拿出口袋中的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到了中午該吃飯的時候了,她是知道兒子過來肯定不是為了一餐飯,但現在都已經到了飯點,她不餓,村裡來幫忙的其他人肯定都是餓了的。
宿媽媽推著宿臻,讓他幫忙準備中午的飯菜,出了房門就是堂廳,看著佈置的七七八八的靈堂,她嘆了口氣,又把宿臻拉到一旁的角落裡,看著周圍沒有人偷聽,這才小小聲的說:「臻臻,你二爺爺先前說你爺爺臨死前都放心不下他養的狗,可我在旁邊聽著的不是這樣的,你爺爺明明是拉著你的手,想讓你走。」
「你是知道的,我和你爸爸從市裡回來,要比你從外地回來要快的多。我們回來的時候,爺爺已經病得很重了,送到醫院去的時候,人已經迷糊了,嘴裡翻過來倒過去都是說西橋村很危險,後山上有怪物,然後又說不許你回來。」
宿臻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爺爺說不許我回來?」
宿媽媽想起老爺子當初的話,也是感到很古怪,「那個時候老爺子抓著我和你爸的手,非要我倆發誓,就算他死了,也不能再讓你回西橋村。不然你以為怎麼會是你大爺爺通知你回來的,還不是因為我和你爸答應了老爺子。」
之前那個不怎麼靠譜的猜測再次出現在他的心裡,宿臻看向被佈置成靈堂模樣的堂廳,想起了身體一貫健康的爺爺,還有他十六歲那年鬼迷心竅去往的後山,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手,上面的繃帶暫時消失不見了,但他知道他身上衣服遮擋住的地方,那些東西依舊在。
爺爺的死一定不是因為年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