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真好。
我想。
第二天我就起來得比往常週末要早了點兒。當然,方至言還是比我早起來,買了早飯回來,叫我去吃。我坐在那兒吃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就跟我說有事兒要出去了。這種狀況在往常的週末也是很常見的,所以我點點頭,沒說什麼就看著他走了。
就是一個人待在家裡,我也是不覺得有多寂寞的。
而且今兒有更重要的事兒。
昨兒晚上方至言出去的時候我就覺著自個兒有點兒不對勁兒了,跑廁所裡看看,發現內褲上有暗紅色的血。本來這種事兒,一般女人是不會驚慌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我親戚來的時候,這個我還是挺規律的。加上我小腹有點兒疼,我就想今兒要不去趟醫院算了。我一向怕方至言跟我去醫院,因為他老是要我做這個檢查做那個檢查,搞得我特恐慌,有一回我胃疼,他就非得要我做胃鏡來著,我差點兒哭著求他,他才鬆了口。
方至言一走,我就趕緊的把早飯吃完,然後自個兒揹著小包包坐公車去醫院。週末,啊,醫院的人特多,這個大家都是懂的。等我掛完號排完隊到醫生那兒去的時候,我都覺得我蒼老了。
那女醫生看著挺和善的,說話的聲音也挺溫柔,問了我幾句,然後說:“最近情緒怎麼樣呢?”
我馬上就想到昨兒晚上鬧性子,就說:“不太好,就覺得心裡挺煩的,有時候就發無名火。”
醫生看我一眼,然後刷刷開了單子叫我去檢查。
我鬱悶,怎麼醫院裡頭就免不了檢查呢。
等我拿著單子去給醫生看的時候,她臉色就沒那麼溫柔沒那麼波瀾不驚了:“你這是流產先兆,要注意著點兒。”
我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看著她:“啊?”
她看著我,好像是瞭然的樣兒:“你還不知道自個兒懷孕了吧?你們都這樣兒,嫌麻煩,一點兒也不負責任。你看,都一個多月了。最近肯定是瞎折騰了,才會這樣兒。要注意點兒,怎麼能對自個兒身體這麼不關心呢。要出什麼事兒不得後悔死。雖說你年輕,可是第一胎都是很重要的。要是真沒了,到時候得哭死。這樣吧,我給你開點兒藥,回去按時吃。最近就別跟你家裡那個同床了,叫他忍一忍。對你好。”
我聽著她說完,但是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
我覺得腦子裡像被什麼東西抽空了似的,一片空白。
怎麼會呢。
等我拿著藥方子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整個人都走不穩了。
我沒想到,或者是壓根兒沒想,千防萬防,還是會有可能中獎的。只是這小機率叫我碰上了而已。
我連大學都沒畢業,叫我怎麼辦?還有方至言,要怎麼辦?這他有份,可我要不要告訴他?告訴他又怎麼樣?他也不能做什麼。
一時間腦子裡出來這麼多念頭,我覺得很累。
但是有一個問題是特別明確的。
這小孩兒,要怎麼辦呢。
我恍恍惚惚地,往藥房走。但是我在藥房門口就停下來了。
我看見方至言了。
我想,他怎麼跑醫院來了?他不是去公司了嗎?
然後我馬上就想,他走的時候只說有事兒,沒說要去公司啊。
所以我就鬱悶了。
他站在那兒,眼睛看著前邊兒,就等著前邊兒的人往前挪。
方至言在人群中,看上去總是很平和的。至少我就從沒看見過他在別人面前發飆。
現在這狀況,我肯定是不會過去跟他打招呼的。先不說我會不會問他來這兒幹嗎,就是他見著我了問我怎麼了我也沒話說。
所以我就在那兒等著,但是心裡想的念頭是,我想知道他在這兒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