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是一時情動,而「相愛」則需要更多的勇氣和堅守。從夢裡那些零星瑣碎的片段也可以看出,祁炎必定是經歷了許多許多,才在多年後娶了她,其中風霜波折不可估量。
正因為考慮許多,她才沒有立即給祁炎答案。
可祁炎那傢伙,竟以為她心意不堅決,輕薄完她就跑了!
咕嚕咕嚕吐出一串氣泡,紀初桃從湯池中浮出,抹了把臉上的熱水,紅著臉趴在池邊直喘氣。
春月如盤,星河萬裡,獨自在房中的祁炎也並不平靜。
他並非急躁之人,行軍徵戰時可以在雪天一動不動地埋伏十二個時辰,可以花費數月的時間只為摸清敵方一座城池關隘的佈防。
但當今天得知紀初桃的少女心意時,他竟然頻頻失控,難以自持,恨不得立即將她蓋戳據為己有。
操之過急,反而容易將人嚇跑,不妨循序漸進。
夜色沉沉,祁炎於昏暗中摸了摸吻過她的薄唇,雙眸泛著沉沉的光。紀初桃心中撬開的那一角,並不足以安放他的貪婪,他要握住那抹溫柔的光,直至她的心滿滿當當都是他……
也,只能是他。
……
第二日醒來,紀初桃還未來得及回味昨夜的旖旎情思,便驚聞噩耗。
昨日擊御鼓舉報科舉舞弊的那個老進士,縊死在了刑部大牢。
且不論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他賭上一生的功名敲響御鼓,必定是抱了極大的勇氣,怎會在此案結論未出之時便突然自縊?
死得太過蹊蹺,又以進士身份死在了刑部,必定在翰林士子和朝堂中掀起軒然大波。
「士子在宮門外聚集,有功名在身的進士已結伴去翰林,請求左相出面查實真相。而今日早朝,眾臣亦再三拜請大公主重回金鑾輔政,平息此亂。還有,不知何處傳來的風聲,說那進士之死……」
拂鈴將自己入宮打聽到的訊息一一稟告,唯有提到進士死因的傳言時,欲言又止。
紀初桃擔心宮裡的動靜,忙道:「他的死如何?你快說。」
拂鈴垂眸,放低聲音道:「……說那進士並非自縊,而是天家為了粉飾太平賜死了他。」
說罷,拂鈴伏地跪拜,自行請罪,「奴婢失言,請殿下責罰。」
紀初桃暗自一驚。
原來這個風聲,才是民怨沸騰的原因。天子既無用人之明,亦無容人之量,乃是國之大忌,若任憑流言肆虐,倒行逆施,紀昭本就不穩的皇位更是岌岌可危。
「你起來罷。」紀初桃眉頭微蹙,思忖片刻,吩咐拂鈴,「準備馬車,進宮。」
剛到長信宮,便見殿前立著數名文官。
褚珩也在,視線投向長信宮虛掩的大門。四月下旬的日頭並不涼快,別的幾名臣子皆曬得面紅流汗,他卻依舊不急不躁,儒雅清朗,一滴油汗也無。
紀初桃進了殿,便見小皇帝紀昭跪在光可鑑人的地磚上,垂著頭不吭一聲。
直到座上的紀妧發聲,清冷道:「皇帝長大了,既要執政掌權,以後少不得還有更多風險波折。如此小事便來找本宮,朝臣怎麼看你?」
紀昭藏在袖中的雙拳握緊,帶著哭腔咬牙道:「是朕疏忽,萬不敢自以為是了。還請長姐看在先帝遺詔的份上,繼續攝政輔佐!」
紀妧不置可否,拖著曳地的長袍起身:「那本宮問你,老進士如何死的?」
紀昭雙肩一顫,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眼眶瞬間就紅了,委屈道:「朕真的不知。」
紀妧笑了聲,說不清是信與不信,將目光投略顯擔憂的紀初桃,問道:「永寧,依你看,這場風波該如何平息?」
紀初桃素來不愛管朝中之事,最多也就主持幾場宴會積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