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初桃心裡明鏡似的明白,這種被人護在掌心的感覺,並不糟糕。
……
祁炎走後,紀初桃將府中內侍換了一撥。
日子彷彿恢復了曾經的靜謐,又似乎有什麼地方悄然改變了。
譬如身側沒有了那道高大沉穩的身軀,偶爾回身,見到的卻是霍謙那張沉默嚴肅的臉時,心中一陣悵然若失。
紀初桃並未清閒太久,因瓊林宴上她對諸位士子的點評出彩,又秉性純真溫和,突然間美名遠揚,每日都有不少文人給她遞詩賦自薦,盼望能被賞識,謀個官職。
內侍又搬了厚厚一摞詩集進門,書房中,挽竹將堆疊的冊子、詩集分門別類整理好 ,嘆道:「殿下,這麼多書您何時看得完?書房都快放不下了,遞過來的詩賦良莠不齊的,太費時間,還是拒絕些好!」
紀初桃安靜托腮,意興闌珊地翻了頁書:「這些詩賦皆是儒生心血,其中不乏有才思出色之人。左右是個消遣,慢慢看便是了。」
昨日進宮,大姐紀妧還對她說:「紀家的帝姬不比尋常女子,若你能招攬一批屬於自己的門客,為朝廷舉薦人才,也未嘗不是一條鞏固權勢的捷徑。」
可紀初桃知道,大殷不可能出現兩位權勢煊赫的長公主。
何況,如今祁炎平安順遂,她心願已了,更不必有弄權之心。
不過,這些儒生士子的自薦一時半會也看不完,倒可以召開一場府宴,看看這些文人中有無遺漏的棟樑之才。
因晏行也是文人,府宴之事就交給他去準備。
五月中,永寧公主府賓客往來不絕,才子佳人齊聚,飲酒作詩,針砭時弊,成了京都一大盛景。甚至有畫師現場作畫,以丹青描繪出宴飲的風華。
午後宴會到了尾聲,紀初桃便回房歇著了。
宴會和想像中略有出入,不少文章寫得漂亮的,也只是文章寫得漂亮而已。一見本人,要麼畏縮木訥,要麼狂妄自大,真正大才之人屈指可數,無甚意思。
說實話,紀初桃覺得他們還不如晏行,可見不能以文章看人。
又不由好奇,晏行才能絕壓大多數人,完全可以入朝為官,為何卻偏偏來公主府做一個不起眼的府令?
正想著,門外內侍進門稟告,將一封信箋雙手呈上:「殿下,有客來信,奴已查驗,並無異常。」
一般遞進公主府的東西,都會有專門的內侍驗毒,以免給歹人可乘之機。
紀初桃只當是哪位文人遞來的自薦,便吩咐搖扇的拂鈴道:「念念看。」
拂鈴接過信箋,開啟一看,而後頓住。
紀初桃用細簽子挑著冰鎮荔枝肉吃,見拂鈴拿著信遲疑,便問:「為何不念?」
拂鈴請示道:「殿下,是祁將軍的來信。」
「祁炎?快給本宮。」
紀初桃好幾日不曾見他了,登時歡喜,擦淨手接過信箋一看,只見上頭寫著遒勁的兩行行草,約她今日申時於宋佳酒樓見面。
這樣的字跡,是祁炎獨有。
紀初桃嘴角帶笑,將信仔細疊好,按捺住心底的雀躍吩咐:「快備馬車,本宮要出府。」
出門時,有個徘徊在階前的年輕儒生鼓足勇氣,紅著臉來遞詩作,紀初桃急著出府見祁炎,看也未看,順手接過詩作便上了馬車。
到了約定的酒樓,宋元白親自引紀初桃上樓。
推開廂房的門,一襲暗色戎服的武將負手而立,已等候多時。
門在身後關上,裝潢雅緻的屋內靜謐非常,桌上擺滿了各色糕點。祁炎離府後,這是兩人第一次在外頭見面,有種奇異的感覺,像是不聽話的少男少女偷偷幽會,興奮中夾雜著些許忐忑。
還未開口打招呼,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