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父親坐牢之後,舅舅一家卻向她伸出了援手,盡心盡力地幫助她解決身邊的一切問題。向來認為自已夠獨立和成熟的遊少菁在最近的幾個月裡才真正明白,有的時候,親人之間的關懷,並不是表現在平時的殷勤和噓寒問暖上的。
撥通了舅媽的電活之後,遊少菁先聽了對方一通嘮叨,無非是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平時有沒有鄰居同學敢欺負你之類,可是這些家常話,在遊少菁聽來也是格外的舒服——有人關心真好。
遊少菁費了一番工夫才讓舅媽相信,她能吃能睡,兇悍無比,既沒有人敢欺負又活得好得很——雖然很喜歡舅媽的關心,可是這樣的電活還是儘量少打,舅媽太羅嗦了,光電活費就要不少錢呢!
好不容易舅媽的嘮叨告一段落,遊少菁又解釋了最近不能去給表妹補課的原因,然後才問出了自已的問題,當然託詞是外地轉學來的同學要還願什麼的,“舅媽,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咱們這裡有什麼城隍廟啊?”
遊少菁的舅媽徐玉芬女士,是一位典型的迷信人物。她十分的迷信,卻又不專業地信奉哪一個宗教,而是不論菩薩佛祖也好,玉皇大帝也好,閻王老爺、四季老母、泰山娘娘也好,土地公公灶王奶奶、天使上帝王母娘娘也好……反正只要是個神靈,她都拜都信仰。一年四季她都會不斷地紀念著財神爺的生日,玉皇大帝壽辰,王母娘娘的大壽之類的奇怪紀念日。所以問她的話,一定可以知道城隍廟的地址的——只要有這麼一座廟存在的話。
“城隍廟……”電話那邊的沉吟令遊少菁暗叫不好,難道她也不知道?不過幾秒鐘之後,舅媽的聲音又響起來:“城隍廟好像幾十年前就被拆了,你那個同學多大啊,什麼時候許的願啊?”
“好像,好像是她媽媽,不,不對,她奶奶那一輩許的,然後就帶著她爸爸搬到外地去了,現在她回來上學,代她去世的奶奶來還願的……”遊少菁邊說邊抹抹因為說謊而流下的冷汗——天啊,自己再這麼下去,就要從一個純潔少女變成慣於撒謊的人了……
“你知道那個城隍廟小區嗎,城隍廟的舊址就在那裡,據說現在那裡還剩下一塊當年的石碑,別的已經沒什麼了,你那同學要還願,也只能到那個位置燒燒紙算了。她一個小孩子家懂不懂得怎麼還願啊……”舅媽興致來了,噼裡啪啦,說了無數的對於燒香還願的流程和禮儀的介紹,並且熱情地表示,如果有需要,她可以在遊少菁的同學去還願的時候,親自前去幫忙。遊少菁好說歹說,才勸得她打消了這種熱情相助的念頭,只是保證,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再上門請教。
放下電話,遊少菁翻弄著手中的投狀,長吸了口氣——不用說了,明天這個大好的週六,她既不能用來逛街,看看電影,也不能用來打掃家裡或者學習學習,而是要去一個只剩下一塊石碑的城隍廟燒一張狀子了,真是……
手裡拿著要給地府的狀子,眼前是一個鬼差,一隻地府靈豬,一個轉生成狗的地府大將……看看電視上,一對情侶正在打情罵俏,人家也是高中生呢,自由、清純、愛情、浪漫……唉,自己的大好青春,真的要一直這樣度過嗎?莫名的憂愁爬上了心頭,遊少菁哀嘆著自己流逝的青春,用手託著腮發呆。
“遊丫頭,換臺,我最討厭吵吵鬧鬧哭哭啼啼的言情劇了,找個破案的來看。”鍾學馗的大嗓門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難道我連傷感一下的自由也沒有了?
遊少菁惡狠狠地看過來,嚇得鍾學馗一閉眼:這是又怎麼得罪她了?
不過預料中的坐墊玫擊並沒有襲來,鍾學馗聽見一陣腳步聲和關門聲,再睜開眼一看,遊少菁已經回臥室去並且緊緊關上了房門。
“她總這麼喜怒無常的,將來會嫁不出去的!你說對吧?”鍾學馗的話得到了斑斕的大力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