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跟前長大的,侯爺又只有她這一個女兒。這件事,只怕要和侯爺、太夫人商量商量。”
林大奶奶何嘗不知。
自己的侄兒再好,到底遠在滄州。要不是自己的弟弟幾次央求,又看到像卓家這樣的人都來求親,她也不會大著膽子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想到這裡,她做媒的心思就有些淡了。
“我一想到你們家貞姐兒和我們家仲然,就覺得好像一對金童玉女似的。”林大奶奶交待了幾句場面話,然後不再提這件事,轉移話題問起十一娘端午節的事來,“……太夫人親自給我婆婆下了帖子,說那天是你的及笄禮,讓那天一大早就過來熱鬧熱鬧。”
太夫人很早以前提過要給她辦個盛大的及笄禮。她並不十分看重這些。可太夫人有這個心,她想起來就覺得心裡一暖。只是打那以後太夫人就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這些日子又常常差了杜媽媽做這做那,自己還出去串了幾次門,好像在請客似的,顯得很神秘的樣子。她也就當不知道。
“偏偏是端午節的生辰。”十一娘笑道,“把大家吵得不得安生!”
“還好是端午節。”林大奶奶和她寒暄,“這要是中秋節,可就頭痛了。”
端午節的風俗是遊玩,中秋節的習慣是團聚。端午節,大家出來走動走動還無妨,要是中秋節,家家團聚,再辦什麼宴請,那就是為難別人了。
十一娘笑著點頭:“這樣想象,還是有些好處的。”
林大奶奶掩袖而笑。
卓夫人來了。
林大奶奶就趁機告辭了。
卓夫人這次送了些甜瓜來:“……我們家老爺的老陪下送的。和燕京的甜瓜又不一樣。特意拿過來請太夫人和夫人嘗一嘗。”
十一娘道了謝,和卓夫人寒暄一陣,帶她去給太夫人請了安,送她出了垂花門。
回到屋裡看見琥珀正在收給大林奶奶帶過來的紅漆描金匣子。
十一娘笑道:“說是慧姐兒給貞姐兒做的描金川扇。你幫慧姐兒送過去吧!”音話剛落,就看見琥珀手一滑,匣子落在地上,五把扇子扇子嘩啦啦落在地上,一片凌亂。
“夫人!”琥珀臉色有些發白。
“沒事,沒事。”十一娘安慰著她,上前幫著拾扇子。
金漆扇骨,黑絹面,工筆的牡丹稚雞圖,十分的華美。
十一娘忍不住展開看。
色澤豔麗,意境嫵媚,讓她頗為意外。
“沒想到慧姐兒還有這好的功筆。
一旁的琥珀也讚道:“真漂亮!”
十一娘笑著點頭,和琥珀一邊欣賞,一邊收拾。
一幅月夜玉簪圖,一副海棠春睡圖,一副映日荷花圖,一副臨石蘭花圖。
畫工俱是上乘不說,那幅月夜玉簪圖更是立意新穎。
瑩瑩一蓬皎白的玉簪花迎面盛放,深深淺淺的綠色葉片偶見留白,如月華輕灑的清輝——雖不見一縷月色,卻正是玉簪花月下綻放時的盛景。
十一娘大為讚歎。
玉簪花潔白元暇,花香四溢,是一種大家喜愛又常見的花卉。尋常人畫玉簿花,多取其小家碧玉的可愛。這幅玉簪花迎月開放,卻有著水仙般的清貴。更難得的是這清貴不是取其高傲的姿態,而是從一花一蕊中透露出來。如人,高潔的性情隱在骨子裡,更讓人覺得可敬,和那幅牡稚雞所表現的嬌柔爛漫完全不同。
念頭閃過,十一娘一怔。隨後捧起幾把扇急急去了東間。
琥珀見她舉止間透著幾份慌亂,心中大亂,快步跟了過去。
只見十一娘把五把扇子全開啟來並列擺在大書案,面色凝重地仔細觀看。
“夫人!”她輕聲地道,“可有什麼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