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驃騎將軍手握滴血的長刀,站在我的面前,一臉怒氣:“你找死!為什麼不還手?”
我撐著地慢慢站起來,疑惑:“你不是讓我住手嗎?”
他怔住,過了一會兒才道:“你這麼服從命令?那為什麼要違抗軍令?”
我更加疑惑,不可能!我是一個不可能違抗上司命令的人。
他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叫你住手?”
“知道。”
“那就說出來,”他朗聲道,“說大聲一點,給所有人聽聽!”
我抬起虛疲的眼睛,周圍黑壓壓跪好無數匈奴俘虜,軍士們的五色戰旗飄揚,站在我前面百步開外。
我面對所有計程車兵和匈奴俘虜,高高抬起頭,運足全身的力量,扯直了嗓子大聲吼道:“將軍命令我住手,是因為在將軍心目中,這位老者的生命比我的生命重要,所以我不但不能殺他,還要不惜一切代價保全他的性命!”作梟翼的時候,我們一旦出手決不留活口,上司用這種嚴厲的口氣命令住手,只有這個原因。
……四周一片不明狀況的寂靜。
將軍臉上的表情很特別,我看不懂,他的嘴唇顫動了幾下。忽的,他一把抓住我的衣甲,把我拎到隊伍前面,道:“厲行校尉,告訴他我的命令是什麼?”
那個叫厲行的年紀也不大,看我的眼神如同看見怪胎,走出一步抱拳道:“將軍曾下令,凡負隅頑抗的一律格殺勿論;求饒歸順的要放過。”
原來如此。
我轉視一週,周圍匈奴族的老弱婦孺跪好了一大片,只有我方才站著的地方附近血光四濺,屍體鋪出一條血路,所有匈奴人的目光都帶著切骨的仇恨盯著我。
原來,大家早就停手了,就我一個勞動模範在那裡埋頭幹活。
“稟報將軍,小的沒有聽到這個命令。”我認為這不是我的責任。
“沒聽見?”將軍問我,即使我這麼麻木的人也可以感覺到他的怒氣。我低頭誠懇道,“小的是昨日才收入軍隊的。”
“是你?”我感覺到他的眼睛盯著我,不敢抬頭。
“我剛才讓人又說了一遍。”他冷冷道。
我想了想,明白了原因:“小的已經體力不支了,要想多殺幾個人必須全神貫注、心無旁騖。”梟翼專心殺人的時候,別說眼裡沒有別人,連自己都不當一回事的。
“體、力、不、支?”他的聲音變得很奇特,大約是疑惑體力不支了,還殺得這麼兇猛?
老土了吧?落伍了吧?將軍大人!
集中了精力的梟翼,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也可以將略強於自己的敵人在瞬間殺死。這是多年殺手訓練給予我們的最頑強的能力和最基本的素質。
……又是一片不明狀況的寂靜。
我身上的熱汗凝結了,有絲絲寒意滾上來。我知道自己觸犯了軍法,大約會被斬首示眾。
死倒是無所謂,就是剛剛找到這麼好玩的事情就要放棄,我有點不捨得。另外,我還在等著那個屬於我的超脫化風的死法。
不能死!
我抱拳過頭,大聲道:“小人誤犯軍令,實屬該殺。但是,匈奴大敵近在眼前,小人與他們有著天大的仇恨。小人的父母兄弟姐妹皆喪命於匈奴人的馬蹄之下。小人生不能浴血戰場、為家人報仇,雖死也難以瞑目!”我雙膝跪下,悄悄在眼睛裡糊上口水,霍然抬頭:“小人今日之所為,並非有意違反將軍的軍令。懇請將軍看在我一腔熱血立志報國的分上,繼續給我一個殺敵報仇、告慰家人的機會!”滿嘴胡言外加感情氾濫,信不信只能由他。
大家還是無言。
空氣越來越沉重,我的心臟越跳越快,安靜的戰場上,除了戰馬偶然的低喘聲,